第26章 朽械同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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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冰冷。

永恒。

没有狂暴的能量乱流，没有斑斓的毁灭光晕。只有无边无际、凝固般的黑暗，以及沉淀了亿万年时光的、铁锈与衰亡的浓重气息。这里是“朽械坟场”——宇宙的垃圾场，维度夹缝中的遗忘之地，一切造物终结后的归宿。

林逾白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身躯，如同陨石般坠入这片凝固的黑暗。巨大的冲击力将他身下一座早已冷却、锈迹斑斑的星舰残骸撞得凹陷下去，发出沉闷悠远的金属呻吟，激起漫天暗红色的锈尘。他单膝跪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覆盖着骨质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眼眸，冰冷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世界。

空气粘稠得如同胶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铁腥味和某种金属彻底氧化后的腐朽气息。视线所及，是难以估量的、望不到边际的机械坟场。巨大如山脉的星舰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相互倾轧、堆叠，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近黑的锈层。扭曲断裂的轨道、坍塌的太空堡垒骨架、引擎喷射口凝固的熔渣、无数废弃的机器人、悬浮车、武器平台……所有曾经闪耀着科技光辉的造物，在这里都失去了活力与色彩，只剩下冰冷、坚硬、被时光和某种未知力量彻底锈蚀的残骸。没有光，只有远处某些巨大残骸内部偶尔闪烁的、如同鬼火般的微弱电路火花，或是某些特殊合金缓慢氧化时散发的、极其黯淡的幽绿磷光，勉强勾勒出这片死亡疆域的轮廓。

空间“放逐之锚”的湮灭能量冲击，让林逾白体表的暗金鳞甲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几处靠近骨刺根部的鳞片甚至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如同熔岩般缓缓流动的肌体。脊背上的骨刺光泽也黯淡了许多。意识深处，胎膜胚胎在对抗“天规”和承受放逐冲击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搏动变得缓慢而沉重，传递出强烈的“饥饿”与修复自身的本能需求。

嗡…

林逾白覆盖着鳞片的手掌，无意识地按在身下冰冷的锈蚀甲板上。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属于金属锈蚀衰亡过程中沉淀的“惰性能量”，顺着他的掌心被吸摄入体内。这能量冰冷、沉寂、带着终结的意味，对于胎膜胚胎而言，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浑浊水滴，聊胜于无，却激起了它更深的饥渴。

他缓缓站起，暗金的眼眸锁定了不远处一具半埋在锈堆中的巨大工程机甲残骸。机甲高达数十米，厚重的装甲板如同被强酸浸泡过，布满蜂窝状的锈蚀孔洞，内部的机械结构早已朽烂。林逾白身影一闪，如同暗影掠过锈堆，出现在机甲残骸的胸腔部位。他并未挥拳，而是将覆盖着鳞片的手掌，狠狠插入一处锈蚀最严重的装甲裂缝中！

嗤——！

手掌插入的瞬间，一股远比刚才浓郁、粘稠、饱含着金属彻底衰亡后残留的“锈蚀本源”能量，如同污浊的石油，被强行抽取出来，顺着手臂涌入他的身体！机甲残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灰败、脆弱，裂缝迅速扩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股能量涌入体内，迅速被胎膜胚胎贪婪地吸收、转化。体表鳞甲上细微的裂痕开始缓慢弥合，黯淡的骨刺尖端也重新泛起微弱的能量光晕。胎膜胚胎的搏动似乎有力了一丝。

就在林逾白沉浸在这“进食”般的修复中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隆——！！！

死寂的朽械坟场上空，那凝固的黑暗穹顶，毫无征兆地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撕裂！一道燃烧着炽白秩序火焰、边缘流淌着空间熔化痕迹的巨大残骸，如同坠落的审判之山，狠狠砸向坟场深处，距离林逾白所在的位置并不遥远！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波席卷开来！无数锈蚀的机械残骸如同枯叶般被掀飞、粉碎！炽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方圆数十里的坟场，将一切染上冰冷死寂的白色！冲击波狠狠撞在林逾白身上，将他连同身下的机甲残骸一起掀飞出去，重重砸进一堆扭曲的管道废墟中！

炽白的光芒缓缓收敛，显露出那坠毁之物的真容。

那是一块巨大的、棱角分明的空间结构碎片。通体由某种纯净无瑕、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物质构成，表面铭刻着无数精密、复杂、流淌着银色数据流的几何纹路，散发出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气息。碎片边缘参差不齐，断裂处流淌着紊乱的秩序能量，如同伤口在滴血。正是监察者主站崩解后坠落的那块核心碎片——“天规核心”！

碎片坠地后，并未沉寂。其表面流淌的银色数据流骤然加速！那些精密的几何纹路如同被激活的防御矩阵，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嗡——！！！一层凝练的、由无数旋转的几何光盾构成的秩序屏障，瞬间在碎片周围张开，将坠地冲击造成的烟尘和飞溅的锈蚀金属残骸尽数隔绝、净化！

这纯粹的秩序之光，如同灯塔般，在这片被锈蚀与衰亡统治的死寂维度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刺眼！它所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对于正在“进食”锈蚀能量的胎膜胚胎而言，如同在腐烂沼泽中嗅到了最顶级的、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珍馐美味！

林逾白从管道废墟中挣扎站起，覆盖着鳞片的身躯上又添新伤，但那双暗金的眼眸，却死死锁定了远处那散发着炽白光芒的“天规核心”碎片！意识深处，沉寂的胎膜胚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剧烈搏动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贪婪的吞噬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林逾白残存的、微弱的理智堤坝！

“秩序…美味…吞噬…！！！”

不再是模糊的意念，而是直接作用于躯体的绝对指令！林逾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非人的嘶吼，覆盖着骨质面具的脸上，鳞片下的肌肉因极度的渴望而扭曲！他脊背上的骨刺瞬间全部亮起，暗金光芒暴涨！

咻！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暗金流光，带着蛮横无匹的气势，直扑“天规核心”碎片！所过之处，脚下锈蚀的金属地面被踩得爆裂塌陷！

“侦测到高浓度Keter级污染源迫近！威胁等级：灭绝级！防御协议：最高权限激活！”“天规核心”碎片内部，冰冷的机械意念回荡。覆盖其表面的秩序屏障光芒大盛！旋转的几何光盾瞬间叠加至数十层，散发出冻结空间的绝对防御力！同时，碎片断裂处紊乱的秩序能量流被强行收束，化作数道凝练的、散发着净化湮灭气息的炽白光矛，对准了来袭的暗金身影，蓄势待发！

轰——！！！

林逾白骨刺缠绕着暗金能量的拳头，狠狠砸在最外层的几何光盾上！刺目的能量火花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炸开！光盾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浮现细密的裂纹！但层层叠叠的光盾如同最坚韧的弹簧，硬生生扛住了这狂暴的一击！

嗤！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