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碎玉遁·初星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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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眼中爆发出绝境下的凶戾!他可以死战,但妖姬怎么办?还有那个似乎知道很多隐秘、可能关系到唯一生机但同样陷入昏迷的诺克斯?

嘶——!

一只翼展近两丈、翼膜如同腐烂皮革的灰色飞蝠率先俯冲下来!它那巨大的圆形口器完全张开,边缘带着锯齿状的倒勾,滴落的唾液在空气中拉出嗤嗤白烟,直扑瘫软在腐殖层里的九尾妖姬头颅!

速度之快,远超预期!它显然是这片森林中顶级的掠食者之一!

几乎是林殊刚锁定它的同时,那张腥臭的巨口已经贴近妖姬的脸!

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吼!”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咆哮从林殊喉咙里冲出!那几乎被空间风暴彻底压榨干净的左臂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混乱力量——冰魄的极致寒气、巨斧的沉重煞气、天狐妖火的暴虐——被这守护的本能强行榨取、混合着他残存的最后一点混沌意志,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来!

他身体根本来不及站起,仅凭腰腹力量在地上猛地一拧!

咔嚓!

左肩传来骨骼错位的恐怖声响,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但也借着这股拧转之力,那条左臂如同脱膛的炮弹,带着一抹黯淡的灰白冰火光晕,后发先至,狠狠砸在飞扑而下的飞蝠头颅侧面!

碰!!

沉闷的骨肉撞击声响彻林中空地!

覆盖左臂的冰铁铠甲在剧烈能量摩擦下瞬间崩碎大半,露出下面血肉模糊、骨骼扭曲变形的拳头!

那俯冲的灰色飞蝠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巨大的头颅被砸得猛然后仰,坚韧的灰色皮膜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腥臭的灰绿色血液和几颗断齿飞溅!它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巨力砸得失衡翻滚着砸向旁边的巨树树干,撞得枝叶乱颤!

击退了!但自己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呼…呼…”林殊半跪在地,左手软软垂下,剧烈的颤抖无法抑制。这一击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量,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透支的眩晕如同黑色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

而他的反击,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嗷吼——!”“嘶哈——!”

数声更加狂暴的嘶吼从四面八方响起!那头被砸飞的飞蝠的血液刺激了其他掠食者最后的凶性!

那只水桶粗的骨刃蠕虫猛地立起前身,三排骨刃高速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朝着林殊横撞碾压而来!

那只刀螂蝎身的生物尾部毒针高高扬起,三道墨绿色的毒液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林殊的胸腹!

那头枯槁巨猴般的生物长舌如闪电般弹射而出,目标直取林殊的咽喉!

那团蠕动的苍白线虫肉团则张开满是倒刺吸盘的巨口,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向林殊和地上的妖姬!

更多的身影从阴影中窜出!

全方位!饱和攻击!没有死角!

死亡!

在这一刻变得如此具象!腥风扑鼻!巨口獠牙临身!

林殊甚至能看到骨刃蠕虫头部鳞甲缝隙里沾染的苔藓,能看到那墨绿毒液在空气中腐蚀空气拉出的空间涟漪轨迹,能看到巨猴长舌尖端锋利的倒刺钩爪!

一切感知仿佛被无限拉长,却又无可奈何。

妖姬的脸庞近在咫尺,昏迷中的她眉头似乎因周遭的杀意而痛苦地蹙起,长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般微微颤动。

就…到此为止了吗……

林殊的瞳孔微微涣散,意识如风中残烛摇曳,几乎认命般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就在无数致命攻击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瞬!

嗡——!

一道无形的、轻微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空间涟漪,骤然从林殊侧后方的密林深处拂过!

如同春风掠过湖面,无声无息,却带着绝对的“秩序”之力!

咔嚓!咔嚓!噗嗤!

一连串密集而清脆的断裂、破裂声骤然响起!

那电射而至的巨猴长舌,在距离林殊咽喉不足三寸的空中,猛地僵直!细密的、如同白玉般透明的裂痕瞬间爬满整条长舌!接着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般,无声无息地寸寸崩解,化为漫天晶莹的粉末消散!

那射来的三道墨绿毒液,在涟漪拂过的瞬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速度骤减,最终凝滞于空中,接着如同凝固的玻璃般,从里向外,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下一刻便“啪”地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绿色晶珠,砸落在地!

那凶猛撞来的骨刃蠕虫,庞大的身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发出沉闷的巨响!坚硬的暗黄骨刃鳞甲表面瞬间布满无数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痕!它的冲势被强行停滞、扭转!它庞大的身躯痛苦地扭曲起来,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呜咽!

那头罩落的线虫肉团,则如同被千万根无形的细针同时刺穿!在半空中猛烈地翻滚、颤抖,密集的白色线虫身体发出滋滋的焦糊声,大量断裂融化,肉团在哀鸣中如同融化的雪球般迅速缩小、崩溃!

其他扑来的掠食者们,距离稍远的动作瞬间僵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它们冰冷嗜血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无法理解的深深恐惧!如同遇到了食物链顶端的绝对存在!

只有那只被林殊击退的灰色飞蝠,因为位置靠后且翻滚较远,受到的涟漪影响最弱。它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啸,如同丧家之犬般猛地扇动破败的翼膜,撞开枝叶,不顾一切地朝着密林深处仓惶逃窜,转眼消失不见。

林中空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狂乱沸腾的杀机与贪婪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无数断裂的藤蔓、崩解的虫兽残骸、飞溅的毒液和血液碎块铺满地面,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腥气与草木焦糊味。

劫后余生的林殊,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冷汗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死死贴在背上。巨大的惊愕压过了断臂和透支的痛苦。他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望向那空间涟漪拂来的方向——

那里,密林的阴影如同重重帷幕层层叠叠。

只有一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青色光晕,在林间深处的极暗处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光芒……极其熟悉……温和、亲切、带着无限的包容与生机……

桃木簪?!那个几乎湮灭的青绿光点?!

林殊心神剧震!下意识就想呼唤,想追寻!

然而,就在他念头刚起的刹那!

“唔——!”

一股强烈的反噬猛地从识海深处那点极其微弱、尚未完全退却的冰冷“注视”中爆发!

如同冰冷的毒针狠狠扎入他的灵魂!

噗!

林殊眼前一黑,张口喷出一大口乌黑的淤血,带着撕裂魂魄的剧烈抽痛!刚刚升起的一丝激动瞬间被冻结!他猛地抱住头颅,身体剧烈痉挛蜷缩,意识在剧痛与冰冷中飞速滑向黑暗……

模糊的视野最后,隐约看到密林深处似乎有人影晃动,一个穿着兽皮短褂、背着巨大树皮篓子、身形佝偻干瘦的老农身影,似乎正朝着这边惊恐地张望……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穿着同样质地兽皮短褂的身影……

意识的碎片如同纷飞的雪片,不断沉坠。

林殊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冰冷潭水中的烙铁,刺骨的寒意不断穿透皮肤侵蚀内里,而内部残存混乱的力量还在不甘地躁动翻滚,试图抗衡却又一次次被寒冷镇压。撕裂与冻结两种痛苦轮番占据感知的高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中的一息。

一丝温热的、带着某种植物烘烤过的淡淡焦香的气息,如同细小的暖流,钻入了鼻腔。

冰冷坚硬的泥土触感似乎消失了,身体被某种柔软厚实、带着天然草木气息的干草铺垫着,虽然粗糙,却带来了久违的“依托”感。

耳畔响起的是噼啪作响的火焰燃烧声,还有木柴裂开的细微声响,带着生命的热度。

身体似乎被仔细地安置过,断臂被某种柔韧的植物纤维缠绕包裹着,虽然粗糙简陋,但似乎止住了血,也隔绝了大部分寒气侵袭。一股微弱的、清凉麻木感从左臂断口处传来,似乎是某种原始草药的汁液,勉强压制着剧痛和失血的眩晕。

“……爷……爷爷……他……他的手臂……”一个稚嫩的、怯生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不大,却像一枚石子投入沉寂的深潭,瞬间唤醒了林殊几近沉底的意识碎片。

他睫毛颤动着,无比沉重地、一点一点,艰难地撑开了眼皮。

光线的刺激让眼前有些模糊,他用力眨了几下眼才勉强适应。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极其原始简朴的……石洞?

洞顶不高,能清晰地看到被火熏烤过的暗褐色痕迹。岩壁粗糙,布满了天然的风化纹路和水痕。地面还算平整,铺着厚厚一层干燥洁净的干草。此刻,他就躺在这干草铺就的床铺之上。

石洞中央,一个用几块大石头围拢而成的简易火塘里,几根粗壮的柴火正熊熊燃烧着,跳跃的橙红色火焰驱散了洞中的阴寒湿气,也带来了光与热。火塘旁的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用巨大树叶包裹的食物和一些奇异的、散发着微弱能量的块茎和植物根茎。一些造型粗犷的石器和水袋随意放在旁边。

火光映照中,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火塘旁,用一根削尖的木棒小心地拨弄着火堆。听到身后的动静,那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呼”地一下转过身来。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穿着不合身兽皮短褂的小丫头。脸上沾着点烟灰,头发干枯发黄,随意地扎成了两个翘起的小揪揪。脸色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带着菜色,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此刻,她那双大大的、圆溜溜的杏眼中,正盛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惧,紧紧盯着林殊,如同看到了从传说壁画里走出来的怪物。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拨火的木棍,指节用力地发白。刚才那句怯生生的询问,显然就是出自她口。

在小丫头的侧前方靠近洞口的位置,背对着这边,坐着一个更为佝偻的身影。

他身上穿着粗糙缝制的兽皮短褂,露出干瘦但肌肉线条清晰、如同老树虬结般的手臂和小腿。头发花白,用一根兽皮绳胡乱地束在脑后,露出布满刀刻般深深皱纹的颈部和后脑。他身前的石板上,铺着一张厚厚的、几乎透明的巨大淡绿色叶片,叶片上散落着一些被切开的植物、捣碎的药糊和几块散发着微弱能量的莹白兽骨。他正用一把边缘磨损光滑的黑色石刀,细细地打磨着什么,动作沉稳而专注。即便听到了身后苏醒的动静和林殊急促的呼吸,他也只是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微微一顿,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

空气凝固了。

只有火塘中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入耳。

林殊的视线,最终落回自己身边。

他的右侧身躯,空荡荡的衣袖被卷起掖好,断裂处被厚厚的、一种带着淡蓝色脉络的宽大草叶层层缠绕包裹,草叶里面渗出清凉的药味,隐隐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气息,正在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伤处。缠绕的植物纤维打着一个粗笨但极其牢固的结。

而在他身侧靠近岩壁的位置,那个金属族青年诺克斯被随意地安置在那里。他身上的泥泞被大致清理过,露出那些破损的银色工装和裸露出的精密的、流淌着液态金属光泽的半机械部分。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他腰间的金属匣子还在以极缓慢的频率闪烁着几乎熄灭的微光。林殊敏锐地感觉到,这老农似乎对这个“金属怪物”有着更大的兴趣?

“咳……咳……”林殊刚想开口询问,喉咙里立刻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震动都牵扯得全身断裂般的剧痛。他试图撑起身体,但虚弱感如同巨大的泥沼将他紧紧吸附在干草上,仅剩下那只重伤的左臂,挣扎着想要抬起来。

“别乱动!”那正在研磨药骨的老者猛地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但那份严厉不容置疑。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庞完全呈现在火光下。如同风干的枣子,布满沟壑的皮肤紧贴着骨骼,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浑浊的棕黄色眼珠深陷在眼眶里,却闪烁着一种饱经风霜、洞察世事的精光,像冬日里残留的一星炭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对林殊二人形态的惊异,也没有救治者的悲悯,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这种平静下,又似乎沉淀着无数难以言说的苦难与坚韧。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穿透火光的跳跃,落在林殊的脸上,落在林殊残缺的右臂上,最后,深深地烙印在他那双虽然黯淡却依旧残留着某种不屈意志的眼眸中。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探询、疑惑和一种深沉的复杂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