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祭坛薪火·残阳泣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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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枯骨老人那双原本如同枯井般麻木浑浊的眼睛，此刻爆发出近乎癫狂的精光，死死钉在林殊手中嗡鸣微颤、暗金点亮的半截桃木簪上！那一点温润暗金，在这冰冷死寂的熔炉坟场里，微小如萤，却似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所有苟延残喘的残魂心中。

“嗡——嗡——”

桃木簪的低鸣持续着，并不高亢，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疲惫与坚韧，竟与远处那黯淡沉寂的弑天血誓祭坛中央的古老神文，隐约形成了一缕难以言喻的共鸣！丝丝缕缕微弱却纯粹的不屈逆意，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从祭坛上那凝固的暗红晶状图案中流淌而出，与簪尖那点暗金遥相呼应。

篝火旁拨弄着破罐的几个枯槁身影动作僵住了，蜷缩在角落如同石雕的几个躯体微微震颤，那个在废料堆里机械翻找的独臂匠人猛地抬起了头，仅存的一只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芒。死寂的空气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绝望的冰层下，沉寂了万载的死水深处，似乎有蛰伏的火山正在醒来！

“是她……是她……的气息……不会错！” 枯骨老人身体筛糠般颤抖，声音撕裂般尖利，“那滴泪！是她的泪！引动了……簪子……也引动了……祭坛！”

他猛地转向林殊，眼神狂热而偏执，枯瘦如鹰爪的手一把攫住林殊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林殊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油污和金属锈蚀气味的寒意透骨而入，伴随着老人嘶吼般的宣言：“预言！盟主的预言！‘当神泪滴落，桃木引归墟，祭坛之火，九息当燃’！那个人……就是你！必须是你！”

“重启……血誓！” 老人另一只手指着那暗红狰狞的逆五芒星祭坛，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般的疯狂，“炉心……混沌元胎……被夺……炉火将熄……但血誓……还在！它积蓄了……万载……葬神谷的……怨煞……和我们……这些……残魂……最后……的……不甘！它的力量……足以……重铸……炉心……点燃……九息！”

“重铸……炉心？” 林殊强忍着手臂的剧痛和丹田煞丹碎裂带来的空虚灼烧感，震惊万分。那块据说自鸿蒙初开孕育的混沌神铁“九窍玲珑混沌元胎”已被冰魄神皇亲手夺走万载，早已成为冰魄神皇权柄的象征，如何重铸？靠什么重铸？

“不错……重铸！” 枯骨老人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他猛地扯开自己身上那件油污发亮的破旧皮围裙一角，露出里面紧贴枯瘦胸膛的一块东西。

那不是血肉，而是一块…巴掌大小、薄如蝉翼、呈现出奇异暗银色光泽的金属板！

金属板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微小到极点、复杂深奥到令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立体神纹和构造图！图形的核心，赫然是一个与那混沌元胎传说描述几乎一致、有着九个奇异孔窍的立体胚胎结构！只是这结构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精妙绝伦的微型符文阵列和能量回路构成的一个……替代方案！

“这是……” 林殊瞳孔骤然收缩。这构造图上散发的气息，竟与那弑天血誓祭坛有着几分相似，充满了毁灭与创造的逆乱意志！

“九窍……元胎……替代……器胚……图谱！” 老人语速快了许多，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司徒……那疯子……失踪前……交给我的……他……在万界坟场……游荡……无数年……搜集……被饲天印……吞噬的……怨灵结晶……的……本质特性……呕心沥血……推演出的……逆天之术！”

“怨灵……结晶……” 林殊心中一震，瞬间想起了冰髓玉镯中解封的那些被冻僵的逆天盟残部。司徒影一直在万界坟场寻找怨灵结晶？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怨灵……乃……饲天印……吞噬……众生……意志……后的……残留！其中……蕴含……对……天道……最纯粹……的……怨念……与……诅咒！” 老人眼中闪烁着洞察与恨意交织的幽光，“司徒……发现……当……怨念……与……诅咒……被……特殊……逆五行……神纹……熔炼……提纯……到……极致……便能……模仿……混沌……元胎……的……部分……本质……成为……承载……弑天……血誓……之力……点燃……九息……神火的……替代……火种！”

他枯爪指向远处的祭坛：“祭坛……便是……熔炉！弑天……血誓……便是……锻锤！那暗红晶质……就是……万载来……它吸收……葬神谷……怨煞……和……我们……残魂……的……凝结！只要……注入……怨灵……结晶……这祭坛……就能……发动……重铸……炼制……出……一块……逆天……的……怨煞……元胎！”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这死寂的空间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不顾一切、倾注所有希望的疯狂。篝火旁、角落里，一个个如同雕塑的身影缓缓站起，那麻木绝望的眼神中，开始跳动起一点微弱却危险的火焰——那是被长久压抑到极限、濒死前被强行点燃的疯狂！

“但……怨灵……结晶……在哪？” 林殊艰难地问道。他想起冰髓玉镯，但玉镯已在葬神谷外的大战中，为了对抗冰魄神皇意志的冲击而自毁，里面封印的残部残魂虽然得以解脱，但怨灵结晶……似乎并未收集？

枯骨老人眼神陡然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林殊的丹田位置！

“在……你……身上！” 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你……丹田……那股……噬魂……之力！那……就是……最纯粹……的……怨念……和……诅咒……结……晶！来自……被你……吞噬……的……无数……强敌……灵魂……深处……对……天道……对……命运……的……憎恨！”

林殊如遭重击！

噬魂诀！他自万界坟场觉醒狂帝血脉时获得的、能吞噬敌人修为与恶念的本命神通！原来……那些被他吞噬炼化的滔天怨念、无尽憎恨，并未完全消失，而是沉淀在了他的丹田煞丹深处，被他的狂帝血脉强行压制融合！这……就是他体内最大的“怨灵结晶”储备！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此刻被老人点出的……重铸炉心所需的关键薪柴！

“用你……吞噬……积累……的……怨煞……为引！借……弑天……血誓……祭坛……之力！点燃……属于……我们……的……怨煞……元胎！” 老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攫住林殊手臂的枯爪力量更大，“引动……它！将……你的……力量……灌入……祭坛！”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沉闷如同大地心肺崩裂般的巨响，伴随着整个巨大废墟空间的剧烈摇晃，陡然从众人头顶传来！

咔啦啦——！

穹顶之上，那些早已断裂扭曲、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骨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大块大块覆盖着厚厚尘埃和冰晶的金属碎片、凝固熔岩块如同冰雹般簌簌坠落，砸在下方堆积如山的废料上，激起漫天烟尘！那几块镶嵌在缝隙间、散发着惨绿暗红光芒的微弱晶石，光芒急促闪烁，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不好——！” 篝火旁那个半边脸被严重灼伤、面目狰狞的匠人猛地跳起来，仅存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穹顶，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谷……谷外……冰魄……老娘们……的……狗……爪牙……在……轰击……入口！地脉……要……塌了！”

“炉底……炎髓……支撑……不住了！” 另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声音颤抖，浑浊的眼睛看向废墟中心巨大炉体基座深处——那点如同呼吸般微弱起伏的暗红地火余温光芒，此刻疯狂地闪烁明灭，如同垂死者绝望的喘息！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空间的震荡！

屏障……要破了！

死亡的气息，如同从九幽最深处吹出的寒潮，瞬间浸透了每一个人的骨髓！葬神谷底亿万年积累的、足以侵蚀神只本源的污秽蚀念，正在入口处破碎的缝隙中疯狂涌入！那冰冷、死寂、带着无穷无尽扭曲怨毒的气息，已经如同粘稠的触须，贴着废墟穹顶的缝隙渗透下来！丝丝缕缕的灰黑色烟气开始弥漫！

“来不及了！” 枯骨老人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双浑浊眼睛里最后一点人性化的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枯爪爆发出最后的神源之力，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切割般锋锐气息的力量猛地灌入林殊体内！

噗——！

林殊如遭万刃穿身！本就濒临崩溃的丹田煞丹在这股外力的强行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球，表面的蛛网裂痕瞬间扩大！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火山内部积蓄了亿万年的、混杂着无尽痛苦、愤怒、怨恨、诅咒的粘稠黑红色能量——正是那被他长期吞噬压制、浓缩至极致的“怨灵结晶”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呃啊——！！！”

林殊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痛楚与暴戾的嘶吼！双眼瞬间被浓郁的黑红色怨煞之气充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体表毛孔中渗出丝丝缕缕如同熔岩般黑红滚烫的血珠！

那股怨煞力量太过狂暴！如同亿万怨灵在他体内疯狂嘶嚎！它们憎恨天道不公，诅咒命运弄人，怨毒所有的一切！这股力量瞬间反噬林殊的神智，要将他拉入无边的杀戮深渊！

“林殊！守住本心！引向祭坛！” 枯骨老人死死抓住他，嘶声咆哮，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想想司徒！想想青山！想想你体内的天地正气！点燃它！”

轰！轰！轰！

头顶的震动和穹顶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大块的金属和石块开始坠落！灰黑色的蚀念浓烟已经形成规模，如同腐烂的触手从裂缝中垂落，所过之处，冰冷的金属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篝火旁那个动作最慢、裹着破布的衰老匠人，被一丝灰黑蚀念扫过小腿，他连惨叫都未曾发出，那条腿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雕，融化坍塌，整个人化为一股青烟消散！连神魂都未能逃出！

死神的镰刀，已经割到了喉咙！

“嗷——！！！” 一声充满暴怒和绝望的咆哮陡然响起！是那个在废料堆中翻找的独臂匠人！他仅存的独眼中血丝密布，猛地抓起地上一块断裂的、足有磨盘大小的巨大齿轮残件，仅存的左手那用粗糙金属钩代替的手臂爆发出与他瘦弱身躯完全不符的恐怖力量！

呼——！

巨大的齿轮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开山巨斧，裹挟着他积压万载的疯狂和不甘，狠狠砸向废墟空间那唯一的、被轰击得不断震动的巨大圆形入口方向！那里正有刺骨的寒冰神能疯狂向内侵蚀！齿轮砸在入口翻涌的能量壁上，发出刺耳的爆鸣和冰屑飞溅！

“老骨头们！不想……变成……蚀念的……点心……就……动手！” 他咆哮着，状如疯魔！那半张被高温熔毁的狰狞脸庞在灰黑蚀念的映衬下如同厉鬼！

这一声咆哮如同丢入滚油中的冰水！

“杀！”

“跟……这帮……冰崽子……拼了！”

“祭坛……不能……毁！”

篝火旁、角落里的身影爆发出濒死野兽般的怒吼！那半边脸灼伤的大汉抓起一根断裂的巨大铁棍，棍身燃起浑浊的神力火焰！那佝偻老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干枯的双手飞速掐诀，一道道微弱却蕴含奇异切割力量的金色神纹在她身前浮现！就连那个失去了一条手臂、用金属钩的匠人，也挣扎着抓起一把沉重的铁锤！

他们并非冲向头顶破裂的入口，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了场中央那座暗红狰狞的弑天血誓祭坛！同时冲来的，还有枯骨老人拉扯着几乎要被体内怨煞彻底吞噬的林殊！

“以我残躯！焚我残魂！祭我万载不甘！铸——弑——天——火——种——！”

枯骨老人猛地停步在祭坛边缘，枯爪抓住林殊那只紧握着黑红怨煞之力疯狂涌出的手臂，拼尽全身力量，如同引导狂暴的山洪决堤，将他猛然推向逆五芒星阵图的核心！

嗤啦——！

林殊的手臂按在了祭坛中心那古老的弑天神文之上！刹那间！

静！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