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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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推开被撞得摇摇欲坠的杂物，透过天台边缘锈迹斑斑的铁丝网护栏，焦急地朝四周张望，企图寻找一线生机。他的白色长袍此刻已变成了灰黑与墨绿交错的“迷彩”，那是之前给灵儿御寒、又在方才激战中沾染的污秽与血（粘液）污，下摆甚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灵儿则蜷缩在一旁，身上是那件色彩鲜艳的动漫角色痛衫和热裤，此刻也沾满了灰尘和污渍，扭伤的脚踝被天使用撕下的布条仔细包扎固定着。

最终，天使的视线越过狭窄的、堆满建筑垃圾的楼顶空隙，牢牢锁定了对面那栋几乎紧挨着、同样破败不堪的大楼楼顶。目测距离……只有两米左右！对于体能尚存的他来说，奋力一跃并非不可能！

“诗穗大人，灵儿大人，我们……”天使指向对面的楼顶，声音因喘息而有些沙哑，“或许可以……”

“哎呀别想啦！”灵儿立刻打断他，小脸皱成一团，抱着自己包扎好的脚踝，“我这腿现在就是个摆设！别说跳了，走都走不利索！除非你抱着我跳过去……不过，”她瞥了一眼那令人眩晕的楼间距和下方深不见底的街道废墟，缩了缩脖子，“你要是觉得抱着我这个累赘还能稳稳当当跳过两米深渊……那当我没说。”她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山人自有妙计”的狡黠，指向天台中央地面，“我们有更好的办法！别想那玩命的一跳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在厚厚的灰尘和碎石瓦砾中，隐约可见一个方形的、锈蚀严重的金属盖板。盖板边缘有凸起的卡扣，中央还有一个凹陷的拉环——正是一个标准的中央空调系统垂直维修通道井口！这种井口通常贯穿整栋大楼，连接各层的空调主机房或通风管道，供维修人员上下。

“咱们从这里下去！”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冒险的兴奋，但眼神很认真，“去到下一层躲起来！不过……”她顿了顿，小脸变得严肃起来，指了指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口，“这玩意儿有点危险，通道是垂直的，里面可能有生锈的维修爬梯，也可能什么都没有……而且黑咕隆咚的，一不留神踩空的话……”她做了个自由落体的手势，表情夸张，“那就直接‘噗通’到底了，B1层停车场或者地下室那种深度……粉身碎骨套餐了解一下？”

砰！哐当！

身后的铁门和堵门的杂物又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食尸鬼疯狂的嘶吼和撞击似乎更猛烈了！灰尘簌簌落下。

时间不多了！是选择抱着伤员冒险跳跃深渊，还是进入这未知的、可能直通地狱的垂直通道？

诗穗看了一眼手中没有箭矢、如同废铁般的复合弓，又看了看那不断震动的铁门，紫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将复合弓随手背在身上，深吸一口气，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向那个锈迹斑斑的维修井盖，漆黑的利爪悄然弹出，准备撬开它。

“没时间犹豫了！开井盖！下去！”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扫过天使和灵儿，“天使，你先下，探路接应！灵儿，跟紧他！我断后！”

天使立刻会意，不再看那诱人却危险的对岸。他迅速蹲到井盖旁，双手抓住冰冷的拉环，肌肉贲张，用力向上提拉！锈死的卡扣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股混合着铁锈和霉菌的陈腐气息从敞开的黑洞中扑面而来。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锈死的金属井盖在天使的全力拉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终于被掀开，沉重地翻倒在布满灰尘的楼顶地面，激起一片灰雾。一个边长约六十公分的方形黑洞，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一股混合着浓重铁锈、陈年灰尘、霉菌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机油和金属冷却剂气味的冰冷气流，猛地从洞口涌出，呛得灵儿直咳嗽。

洞口下方，是绝对的黑暗。深不见底。

“我先下！”天使没有任何犹豫。他迅速脱下那件沾满污秽、下摆破损的白色长袍——此刻它更像是一块巨大的抹布——将其卷成一团塞进洞口，然后双手扒住冰冷粗糙的井口边缘，身体灵活地探入黑暗。他脚下一阵摸索，很快踩到了东西。“有爬梯！很老旧，锈得厉害，你们小心！”

借助井口透下的微弱天光，能看到井壁内嵌着锈迹斑斑的、由粗壮钢筋焊接而成的垂直爬梯。天使深吸一口气，开始谨慎地向下攀爬。每一次移动，脚下和手中都传来令人不安的“嘎吱”声和细微的铁锈剥落声，仿佛这梯子随时会散架。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

“灵儿大人，到你了！慢一点！抓紧！”天使的声音从下方几米处的黑暗中传来，带着回音。

灵儿咬着下唇，看了一眼自己扭伤的脚踝和身上单薄的痛衫热裤，又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小脸上满是紧张。她扶着井口边缘，学着天使的样子，先将受伤的脚小心地探下去，寻找梯级。她的动作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显得笨拙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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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稳！对，就是这样！手抓紧！”天使在下方紧张地指挥着，他的位置正好能稍微托住灵儿的脚，给她一点支撑和信心。

灵儿一点点地将身体挪进井口，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粗糙、沾满铁锈和油污的梯级。她每一次向下挪动，扭伤的脚踝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冷气。狭窄的空间、冰冷的触感、浓郁的异味和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都让她心跳如擂鼓。

就在灵儿向下挪动了大约三四米，天使正准备接应她时——

“咔嚓！”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突然响起！

灵儿右脚踩踏的那根锈蚀严重的梯级，竟然毫无征兆地断裂了！

“啊——！”灵儿短促的尖叫在狭窄的井道里被放大，带着极致的惊恐！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下坠去！

“灵儿！”天使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完全是本能反应，在狭窄的空间里猛地向上窜起一小段，张开双臂！

噗通！

灵儿结结实实地砸进了天使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撞在冰冷的井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天使闷哼一声，背部被突出的金属构件硌得生疼，但他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抱住了灵儿，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坠落。

“呜……吓、吓死我了……”灵儿惊魂未定，小脸煞白，紧紧抓着天使的衣服，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断裂的半截钢筋梯级带着锈屑，“叮叮当当”地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