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罗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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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玉？地尸玉？”我心头剧震，下意识地将右手更深地藏进袖子里，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眼中那份洞悉真相的锐利。

她手中的罗盘，黄铜质地，盘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中心的天池里，那根黑色的磁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疯狂地指向我，发出细微却急促的“嗡嗡”声。

“别装了。”女孩向前逼近一步，罗盘的嗡鸣声更加刺耳，“这‘寻阴盘’对阴煞死气最敏感！你身上的‘死玉气’浓得化不开，带着地底尸腐的味道！还有…”她的目光扫过我过于宽大的袖口，仿佛能透视，“…你这条胳膊，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你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比如…从坟里挖出来的，颜色发灰发白，像劣质石头的玉？”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她不仅知道尸玉，甚至能感知到我手臂的异状！她是…什么人？道士？猎魔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强作镇定，声音沙哑，转身就想走。体内尸玉碎片带来的“饥饿感”和恐惧感交织，让我只想逃离。

“站住！”女孩身形一晃，速度极快，再次挡在我面前。她没动手，但那股无形的气势让我心头一凛。“你走不了！‘死玉气’缠身，尤其像你这样…气已入髓，玉纹初显的…你已经是半个‘玉傀’了！放任不管，你会彻底变成一块行走的‘尸玉’，为祸一方！告诉我，东西哪来的？你接触了多久？”

玉傀？行走的尸玉？她的话如同冰水浇头。我看着她严肃而清澈的眼睛，又想起自己掌心那块不断生长的邪物，还有那条正在失去知觉的、非人的手臂…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望，让我犹豫了。

“我…”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遇到了点…邪门的事。手臂…是在一个很凶的地方…被一块玉的碎片弄伤的。那玉…是灰白色的…” 我隐去了沈家老宅的具体信息，只含糊地描述了尸玉碎片的特征和它吸食腐气的诡异行为。

女孩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眼神越来越凝重。“灰白玉…吸腐气…玉纹内生…气入骨髓…”她低声重复着，像是在印证某种可怕的猜测。“果然是‘地尸玉’！而且…是已经‘活’了，开始反哺‘玉傀’的初生体！”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锐利如电，“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立刻！你身上的‘死玉气’正在吸引一些不该来的东西！这里不安全！”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阴冷的穿堂风毫无征兆地卷过筒子楼破旧的入口，带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比我身上的更浓烈，更…原始？

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犹豫。“跟我来。”我哑声道，转身快步走向楼梯。女孩紧随其后，手中的寻阴盘指针依旧死死锁定着我。

昏暗、散发着浓烈尸臭的出租屋让女孩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她没有嫌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我刻意用布盖住的右手上。

“给我看看。”她语气不容置疑。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颤抖着掀开了盖布，露出了掌心那块已经长到硬币大小、表面灰白纹路如同浑浊溪流般缓缓流动的尸玉碎片，以及那条暗青色、皮肤如皮革、指甲发黄增厚的右臂。

女孩倒抽一口冷气，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么快？！玉纹已成活络，气已侵染肩臂…你被侵蚀的速度远超我的预料！”她迅速从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由黄铜和某种黑色木头制成的盒子，盒子上刻满了复杂的符箓。

“我叫苏青，家传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阴玉邪祟’。”她一边飞快地打开盒子，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地尸玉’是至阴至邪之物，并非天然形成。古时一些修炼邪术的方士，妄图以玉养魂，求长生不死，结果走火入魔。他们死后的怨念、尸气与随葬的玉石结合，在特殊的地脉阴穴中，历经百年甚至千年，尸气浸透玉髓，将玉石转化为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邪物——就是‘尸玉’！而你这块碎片，来自一块更可怕的‘地尸玉’，它已经产生了‘玉魄’，有了本能，它在把你变成它的‘傀’，一个为它收集死气、滋养自身的容器！”

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排长短不一的银针，针体上同样刻满细密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我现在要用‘镇脉针’暂时封住你手臂上‘死玉气’的蔓延，压制这块碎片的活性！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必须找到这块碎片的来源，找到那块母玉，才能彻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苏青语气凝重，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手指捻动，针尖闪烁着一点寒芒。“忍着点，会很痛！”

话音未落，她出手如电！银针带着一点微弱的金光，精准无比地刺入我右手腕内侧一个穴位！

“呃啊——！”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爆发！仿佛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骨髓深处！又像是无数冰针在血管里疯狂攒刺！我忍不住惨叫出声，身体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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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剧痛之后，一股奇异的、温热的暖流顺着银针刺入的地方扩散开来！手臂中那股冰冷粘稠的“死玉气”流动，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堤坝暂时阻隔！掌心尸玉碎片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表面流动的灰白纹路也仿佛凝固了！那股日夜折磨我的、对腐气的“饥饿感”，竟然第一次…被压了下去！

有效！真的有效！

我喘着粗气，看着手腕上那根微微颤动的银针，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苏青没有丝毫放松，又接连取出几根银针，手法迅捷而精准，分别刺入我手臂的曲池、肩髃等几处大穴！每一针都带来剧烈的痛楚，但随之而来的暖流也更强，将手臂中那股阴寒的死气压得节节败退！

当第七根银针刺入肩胛处的天宗穴时，我整条右臂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微弱的金色光晕中，虽然依旧暗青冰冷，但那股浓烈的尸臭和刺骨的寒意，明显被压制了许多。掌心的尸玉碎片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灰白石片。

“暂时封住了。”苏青抹了把额头的细汗，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施针消耗不小。“但这‘七曜镇脉针’只能维持七天！七天内，必须找到‘地尸玉’的源头！否则针力一散，死气反扑，侵蚀速度会比之前快十倍！你…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非常难看！”

她收好针盒，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现在，告诉我，你是在哪里沾染上这东西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