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茧破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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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一声只有沈默能“听”见的、如同滚油泼雪的刺耳尖啸,在他意识深处炸开!
那道狂暴的、正在吞噬老赵残存意志的玉白色意识洪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瞬间剧烈地翻腾、扭曲!洪流的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混乱的溃散迹象!而那道即将被彻底湮灭的、代表老赵的橘黄色光流,竟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极其短暂地、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一闪!
“呃啊——!”
老赵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向后踉跄数步!那只刺向沈默的晶化手臂也无力地垂落下来。他那颗被晶簇完全覆盖的左眼玉珠,光泽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仅剩的右眼中,痛苦和混乱几乎要溢出来,一种极致的挣扎让他的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呃……头……好痛……”他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嘶嚎,身体剧烈地摇晃着,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
沈默踉跄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仪器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刚才那一瞬间的精神冲击和对峙,消耗之大远超他的想象。手臂上残留的刺骨寒意让他牙齿都在打颤。成功了?他暂时打断了那怪物的意识侵蚀?他……他伤到了它?不,是伤到了控制老赵的那股意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带着无上威严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从实验室中央——那个玉质女妖的方向——碾压而来!
“嘶——!”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嘶鸣,直接在沈默的脑海中炸响!这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太阳穴!
“呃!”沈默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个悬浮在破碎玉茧和猩红粘液之上的玉质女妖,它那颗巨大的复眼,此刻正死死地“锁定”了他!成千上万颗冰冷的晶状体,如同无数聚焦的镜头,清晰地映出沈默苍白而惊愕的脸!那目光中,不再仅仅是之前的冰冷和贪婪,更增添了一种被蝼蚁冒犯的、滔天的暴怒!
在沈默的意识视野里,这景象更是惊心动魄!一道粗壮得如同巨蟒、核心幽蓝、边缘散发着死寂灰白光泽的恐怖意识光流,正从那复眼中汹涌而出,跨越空间,如同神罚之矛,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刺向他的头颅!其强度,远超之前侵蚀老赵的千百倍!
完了!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玉坠的暖流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被摧枯拉朽般压制!他的精神防御如同纸糊的城墙,瞬间被洞穿!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整个头颅被塞进了高速运转的粉碎机!无数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碎片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脑海!怪异的嘶鸣、扭曲的画面、不属于他的冰冷欲望……要撕碎他!吞噬他!将他变成这玉质地狱的一部分!
“不——!”沈默在精神层面发出绝望的嘶吼,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胸前那枚祖传的玉坠,仿佛被这致命的威胁彻底激怒!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灼热洪流猛地从中喷涌而出!这股洪流不再是温和的暖意,而是滚烫的、霸道的、带着某种古老而威严意志的烈焰!它不再仅仅满足于守护,而是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决绝,顺着沈默的意识通道,悍然迎向那刺来的、冰冷如巨蟒的意识之矛!
轰!!!
两股恐怖的精神力量在沈默的脑海深处,在意识层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但在沈默的感知中,却如同两颗行星相撞!宇宙初开!
恐怖的冲击波在他脆弱的意识海中疯狂肆虐!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七窍瞬间涌出温热的液体!视野完全被撕裂的白光占据!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狠狠抛飞出去!
“砰!”沈默的身体重重砸在远处一台沉重的光谱分析仪上,又滚落在地。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骨头仿佛散架。他蜷缩在地上,大口呕出带着腥味的液体,眼前金星乱冒,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濒死的混沌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联系”,如同黑暗中诞生的第一缕蛛丝,在他与胸前那枚灼热滚烫的玉坠之间,悄然建立!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玉坠内部,一股古老、沉重、如同大地般磅礴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但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
“嗬……嗬……”沈默艰难地喘息着,挣扎着想抬起头。
实验室里,短暂的死寂被打破。那些正在追逐、撕咬、转化活人的晶化怪物,仿佛被那玉质女妖的暴怒嘶鸣所震慑,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它们齐刷刷地转向沈默倒地的方向,覆盖着晶簇的面孔上,空洞的眼窝或复眼,都透出冰冷的杀意。
而那个玉质女妖,它巨大的复眼死死“盯”着沈默,那被沈默体内爆发的灼热力量强行撞退的意识巨蟒并未消散,反而在它周围剧烈翻腾,散发出更加恐怖的精神威压。它身下那些玉白色的触须疯狂舞动,搅动着粘稠的猩红液体。显然,沈默的反抗,彻底激怒了它!
“嘶——!!!”
又是一声更加尖锐、饱含杀意的精神嘶鸣!如同进攻的号角!
所有晶化怪物,包括那个暂时被沈默“打懵”的老赵(他眼中的挣扎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玉白冰冷),都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发出低沉的咆哮,放弃眼前的目标,如同潮水般,向着倒地不起的沈默疯狂涌来!晶刺摩擦地面和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和“嘎吱”声,死亡的阴影瞬间将沈默彻底笼罩!
沈默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如同灌了铅,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背靠着冰冷的仪器底座,看着那些扭曲、闪烁着玉白寒光的怪物从四面八方逼近,锋利的晶刺在应急灯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他。玉坠虽然灼热依旧,但刚才那一下爆发似乎耗尽了它大部分力量,暖流变得微弱而断续,只能勉强维持他意识不被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意志彻底冻结。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不!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出去!
一股强烈的不甘如同烈火,在绝望的灰烬中猛地燃起!沈默的双眼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和意识的眩晕,再次将全部精神沉入胸前那枚滚烫的玉坠,试图抓住刚才那丝一闪而逝的、与玉坠内部力量微弱的联系!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玉坠的庇护,而是主动地、带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和探索的渴望,将自己的精神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灼热的源头!
嗡……
玉坠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志。那股灼热感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紧接着,沈默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包裹”着,引导着,穿透了玉坠那温润的表层,触碰到了其内部更深层的东西。
那不是实体,而是一种……浩瀚的、难以言喻的“信息流”!如同一条奔腾不息的意识长河!无数模糊的、破碎的画面、符号、感知片段如同洪流般冲刷过沈默的脑海!
他看到:
—— 一片死寂的星空,巨大的星舰残骸如同墓碑般漂浮,其材质……竟与那“实验之玉”有着诡异的相似光泽!
—— 一只覆盖着玉白色甲壳、形态狰狞的巨兽,在荒芜的大地上仰天咆哮,其复眼的结构……与眼前的女妖如出一辙!
—— 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玉白色能量光柱,从天而降,瞬间将一座繁荣的城市化为遍布晶簇的死亡废墟!
—— 无数细小的、如同孢子般的玉白色光点,在宇宙虚空中无声飘荡、汇聚……
这些信息碎片狂暴而混乱,带着巨大的悲伤、愤怒以及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观察视角。它们疯狂冲击着沈默的意识,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撑爆!剧痛再次袭来!
“呃啊!”沈默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鼻孔和嘴角再次溢出血丝。他猛地切断了对那信息长河的感知,不敢再深入。太庞大了!太恐怖了!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解毒无异于自杀!
但就在他切断感知的瞬间,一个极其关键、无比清晰的认知碎片,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珍珠,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意识同频!能量共振!它们是活的!它们……在呼唤!在定位!在……召唤同类!**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沈默心中的迷雾!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那些逼近的晶化怪物,死死锁定在那个悬浮于中央的玉质女妖身上!
在意识视野中,那女妖头部涌出的、粗壮无比的玉白色意识洪流,此刻正以一种特定的、极其复杂的频率剧烈地波动着!每一次波动,都如同在无形的宇宙中敲响一口巨大的钟!而这波动,正穿透实验室的合金墙壁,穿透厚重的大地岩层,以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向着无限遥远、无限深邃的宇宙空间扩散开去!
它不是在简单地指挥这些低级的晶化傀儡!它在进行更高维度的……呼唤!它在向它的同类,发出定位坐标和降临的信号!
“它在……召唤!”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个念头刚起,异变再生!
“轰——!!!”
一声远比之前玉茧破裂更加恐怖、更加沉闷、仿佛整个星球都在痛苦的呻吟的巨响,猛地从头顶传来!
不是实验室内部!是上方!是基地的穹顶!
整个地下实验室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地面疯狂地跳动、扭曲!坚固无比的合金墙壁和天花板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一道道巨大的、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如同死神的尖笑!无数碎石和金属构件如同暴雨般从头顶砸落!灯光疯狂闪烁,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应急灯惨绿的光晕,在弥漫的烟尘中摇曳不定,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
“穹顶!基地穹顶塌了!”远处,一个躲在角落、侥幸未被转化的研究员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喊。
沈默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推开砸在身上的碎石,手脚并用地爬向一块因震动而裂开的巨大缝隙!
他扒着冰冷的、布满裂痕的合金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将头探了出去,目光投向那被撕裂的基地穹顶之外!
惨绿的应急灯光混合着从巨大裂缝中透下的、不知是月光还是某种未知天体发出的冰冷微光,照亮了外面的景象。
然后,沈默看到了。
看到了让他灵魂冻结、血液倒流、足以摧毁所有幸存希望的终极恐怖!
基地之外,那本应是坚硬岩层和钢铁支撑结构的巨大空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蠕动的、散发着幽幽玉白色光芒的……森林!
不,那不是森林!
那是无数……无数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的——玉茧!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某种噩梦中的菌毯,覆盖了目力所及的一切!每一个玉茧,都比他实验室里破碎的那个庞大数十倍、数百倍!它们的外壳呈现出半透明的玉质光泽,内部隐约可见更加庞大、更加扭曲、无法名状的恐怖阴影在缓缓蠕动!玉茧的表面,无数粗壮的、如同血管或神经束般的玉白色脉络缠绕、虬结,共同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肉眼可见的、带着冰冷侵蚀感的玉白色能量涟漪!
这些能量涟漪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笼罩整个“森林”的、令人窒息的玉白色光晕!而这光晕的搏动频率……与实验室中央那个玉质女妖意识洪流的呼唤频率……完美同步!
它们在回应!
这铺天盖地、如同地狱胎动般的玉茧森林,正在回应那女妖跨越维度的呼唤!如同沉睡的亿万军团,正随着统帅的号令,缓缓苏醒!
沈默的瞳孔收缩到了极限,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彻骨的冰寒。他死死抓着冰冷的合金裂缝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这……才是“实验之玉”的真相?这……才是人类世界正在面对的……末日?
绝望,如同那无边无际的玉茧森林投下的巨大阴影,彻底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