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石开渊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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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雨被湍急的水流狠狠抛飞，又重重砸落在冰冷的海水中！她挣扎着抬起头，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咸腥和自由气息的空气！
眼前，是一片更加狂暴、更加辽阔的怒海！墨黑色的巨浪如同移动的山峦，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撞击在周围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群上，激起冲天的惨白浪沫！狂风如同厉鬼的哭嚎，卷起冰冷的水雾，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他们被冲出了海洞，置身于一片被巨大礁石环抱的、如同沸腾锅釜般的险恶海域！
而更让慕清雨心神剧震的是——
就在距离这片礁石海域不足百丈的墨色海面上，那艘属于司徒狰的海鲨帮巨舰，已然彻底倾覆！庞大的船体只剩下船首那狰狞的鲨头撞角还倔强地昂在海面之上，如同一座巨大的墓碑！船身大部分已经沉入汹涌的波涛之下，只有零星的碎片和挣扎的人影在墨浪中沉浮！浓烟混合着烈焰，在沉船处升腾，又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而在沉船海域的更远处，那三艘议会“黑潮”战舰如同胜利的秃鹫，正缓缓游弋！舰首冰冷的炮口依旧闪烁着幽蓝的微光，对准着沉船区域，仿佛在宣告着最后的毁灭！其中一艘战舰的侧舷，可以看到明显的破损和焦黑痕迹，显然在之前的接舷战中付出了代价，但依旧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海鲨帮…完了！
慕清雨的心沉了下去。司徒狰是死是活？囡囡呢？那个“海渊城”的白玉薄片呢？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此刻，她自身难保！
冰冷的海水再次将她淹没。她奋力抓住一块随着浪涛起伏的破碎船板，同时死死拽着萧烬拖架的绳索。沉重的拖架在狂暴的海水中如同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倾覆。
她拖着萧烬，趴在船板上，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巨大的疲惫和失血带来的冰冷，让她几乎握不住船板。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即将飘散。
就在这濒临彻底沉沦的瞬间——
“咿…呀！”
一声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啼哭，仿佛穿透了怒海的咆哮和狂风的嘶吼，极其突兀地传入慕清雨的耳中！
这声音…是囡囡？！
慕清雨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猛地抬头，冰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循着声音的方向死死望去！
只见在议会一艘“黑潮”战舰那高耸的舰桥舷窗前，一个身穿议会黑色制式服装、戴着金属面罩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包裹在黑色布料中的小小襁褓！襁褓里，一个女婴正挥舞着小手，发出响亮的啼哭！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狂暴的海浪，但慕清雨无比确信——那就是囡囡！她胸前，那块源种碎片（在慕清雨认知中的护身古玉）正隔着布料，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乳白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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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瞳！他竟然找到了囡囓！并且将她带上了议会战舰！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慕清雨全身的血液！囡囡落入深瞳手中！这比死亡本身更让她恐惧！议会那些疯子会对囡囡做什么？将她当成实验品？还是利用她体内的源种碎片？
绝望如同万仞海渊的寒流，瞬间将她吞没！她死死盯着那舰桥上抱着囡囡的身影，眼中燃烧起焚尽八荒的恨火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就在这时！
舰桥舷窗前，抱着囡囡的那个议会人员似乎被女婴的啼哭和挣扎所扰，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抱姿。他侧过身，面罩下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下方翻腾的海面。
这一侧身，他胸前佩戴的一个徽章，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那徽章的轮廓…那独特的、如同火焰缠绕着山峦的纹路…
慕清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
守山人！那是守山人长老才会佩戴的传承徽记！这个人…这个抱着囡囡的议会成员…他的身形轮廓…他调整抱姿时那种习惯性的、带着守护意味的动作…
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名字，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沉的冰冷寒意，瞬间冲上她的脑海！
阿雅？！
不可能！她亲眼看到阿雅被深瞳的“湮灭指炮”贯穿胸膛！那碗口大的空洞…那无声翕动的嘴唇…那化为齑粉的守山人骨片…
但那个徽章…那个身形…那种感觉…绝不会错！
难道…阿雅没死？！她…她一直在议会？！她…是议会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最锋利的毒刺，狠狠扎进慕清雨的灵魂深处！过往的片段如同破碎的琉璃，在脑中疯狂闪现——阿雅清澈眼眸中偶尔闪过的复杂与忧虑…她对议会手段某些不合时宜的了解…她在关键时刻那超越常理的敏锐与决断…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混乱瞬间攫住了慕清雨！如果阿雅是议会的人…那守山人的覆灭…长老的牺牲…她和萧烬一路的亡命…甚至阿雅最后那“扑火”般的牺牲…这一切…难道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巨大的冲击让她心神剧震，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下的海水！她抓着船板的手指无力地松开，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朝着冰冷黑暗的海水中沉去…
“姐姐——！”
一声凄厉、带着无尽悲恸和绝望的呼唤，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海水，狠狠刺入慕清雨即将沉沦的意识！那声音…分明是阿雅的声音！充满了真实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慕清雨沉向黑暗的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让她在彻底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议会战舰舰桥的舷窗，投去了最后一道目光。
舷窗前，抱着囡囡的身影似乎也看到了下方海水中沉没的慕清雨！那身影剧烈地颤抖起来！戴着金属面罩的脸猛地转向这边！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瞬间僵直的身体和下意识伸出的、徒劳抓向虚空的手，清晰地传递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惊恐和绝望！
下一刻，一道高大、散发着冰冷金属气息的身影出现在阿雅身后。深瞳！他的一只带着金属手套的手，如同铁钳般，无声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按在了阿雅颤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缓缓抬起，指向下方慕清雨沉没的海域。他的动作优雅而冷酷，如同在宣判最终的命运。
慕清雨的视野彻底被冰冷墨蓝的海水吞没。最后映入她黑暗意识中的画面，是深瞳那指向深渊的、冰冷的手指，以及阿雅那被强行按住肩膀、无法挣脱的、剧烈颤抖的绝望身影。
冰冷，无边的冰冷和黑暗。意识沉沦前，唯有一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下：
阿雅…深瞳…囡囡…
滔天的血仇与迷雾般的背叛，如同这吞噬一切的墨海狂涛，将她彻底吞没。沉重的拖架带着昏迷的萧烬，也一同沉向那无光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