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血色夜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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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之际,金布眼疾手快,掏出花瓶里的枪开了一枪,李振滔肩膀中枪,重重地倒在地上,金布又想继续射击,可惜枪卡弹了,他急忙重新上膛,准备再次开枪。
就在这时,林沐冲了出来,她张开双臂,挡在李振滔面前,大声喊道:“振滔,快逃!”
金布杀红了眼,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子弹无情地射进林沐的肚子里,林沐身体晃了晃,缓缓地倒了下去,李振滔撕心裂肺地大喊:“阿沐!”他看着林沐圆睁着双眼,仿佛还在留恋着他,心中的怒火和悲痛达到了顶点。
李振滔强忍着伤痛,拿起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刺向金布,金布肚子中了一刀,痛苦地倒在地上。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金大山带着两名手下冲了进来,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准备掏枪,李振滔眼疾手快,夺过金布的枪,朝着金大山开了一枪,金大山顿时毙命,其他两名手下则迅速躲在墙边,李振滔又一枪,结束了金布的生命。但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两名手下见状,不慌不忙地走近李振滔,准备解决他,就在李振滔绝望之际,陈爱和李仁如同神兵天降,一个用脚,一个用手,干净利落地把两个手下打倒在地。
李振滔松了一口气,看到来人,虚弱地说:“小爱。”
陈爱急忙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眼中满是担忧:“滔叔。”
李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暗想:他对我妈也是这样吗?为什么抛弃我?但此时救人要紧,他没有多想,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逃吧。”
李振滔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对,走,帮我带上这个女人,她对我很重要。”
李仁心中虽然有些复杂,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背起林沐的尸体,四人匆匆离开这个充满血腥的地方,朝着码头赶去,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未干的血迹,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故事。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码头上锈迹斑斑的铁索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吱呀声,李振滔半倚在李仁身上,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远处,邓艳玲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骤然转身,眼中闪过惊痛之色。
"快!"她朝暗处挥了挥手,两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迅速架住摇摇欲坠的李振滔,木质甲板在众人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舱内弥漫着浓重的桐油味,昏黄的汽灯将众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舱壁上。
邓艳玲扯开染血的衬衫,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的手微微颤抖,李振滔疼得猛然抽搐,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没用的,我现在失血过多,怕是命不久矣......"
"别废话!"邓艳玲粗暴地按住他乱动的肩膀,药棉重重擦过翻卷的伤口,"先治!"
李振滔却露出一抹苦笑,眼神涣散地望着舱顶:"我是罪有应得......我死之后,麻烦把我和秀静葬在一起,还有林沐......"
这句话如重锤般砸在李仁心头,他蹲下身,死死盯着李振滔苍白如纸的脸,声音发颤:"你心里还有她吗?"
李振滔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挣扎着要起身,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咳:"哦?刚刚过于情急,请问你是......”
"我是李仁。"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船舱内瞬间死寂,李振滔的喉结上下滚动,干涸的嘴唇翕动许久才挤出沙哑的声音:"孩子,爸找你找得好苦啊......你还活着太好了......”
"你心里还有我吗?"李仁突然爆发,眼中燃烧着多年积压的怒火,"那为什么一直把我丢在山村,一直让强叔资助我?他说你出轨,你逼死我妈!"
"啪!"邓艳玲的巴掌重重落在李仁脸上,清脆的声响在狭小的船舱内回荡,她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少见的哽咽:"你说什么呢?你爸从来没有放弃过你!这些年他疯了似的找你,出动了几千人......"
李振滔剧烈地喘息着,染血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李仁,他的眼神中满是悔恨与不舍,气若游丝地说:"孩子......是,是我对不起你们......爸,爱你......"话音未落,头一歪,重重倒在舱板上。
"爸!"李仁脱口而出,随即咬着嘴唇别过脸,邓艳玲颤抖着探了探鼻息,泪水终于决堤般滚落,陈爱默默扯下裙摆,为李振滔擦拭脸上的血污,烛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得泪痕晶莹如碎玉。
李仁蹲下身,凝视着这张与记忆中重叠又陌生的脸,船外,海浪拍打着船舷,仿佛在为这场血色纠葛奏响挽歌。他颤抖着伸手,轻轻合上那双未瞑的眼睛,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这个让他恨了半生的男人,最终用生命填补了岁月的裂痕,却也永远带走了亲口听他说出真相的机会。
当晨雾漫过狼藉的码头,海浪卷走了最后一丝血腥气,破碎的月光洒在甲板上,映照着两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他们曾在江湖中翻云覆雨,却终究没走出命运的漩涡,李振滔的手仍保持着伸向儿子的姿势,指节苍白如霜,仿佛还在抓着那缕迟到半生的亲情。
陈爱将林沐的手轻轻放进李振滔掌心,指尖残留的余温早已消散,李仁跪在父亲身侧,泪水砸在木板上,晕开片片深色水痕,他忽然想起儿时在山村的夜晚,强叔带着他玩耍,如今才明白,那些漫长的等待里,藏着两个男人被命运捉弄的半生。
邓艳玲倚着船桅,望着渐亮的天际线,她摸出李振滔常抽的烟,火苗在海风中明灭,恍惚间又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在酒桌上拍着胸脯说要闯出一片天,如今江湖仍在,却再无人记得曾经的腥风血雨。
朝阳刺破云层时,渔船缓缓驶离码头,海鸥掠过浪尖,盘旋在逐渐缩小的身影上方,像是在为这场悲剧送行。
人生本如逆旅,有人选择在正道上与亲人共赏沿途风景,有人却误入歧途,在权谋争斗中迷失自我,当生命走向尽头,才惊觉所有的荣华富贵、恩怨情仇,都抵不过一句真心的"对不起",抵不过一次温暖的拥抱,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未化解的恨,最终都化作海面上的泡沫,消散在晨光里。
邓艳玲将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陈爱蜷缩在角落,眼眶泛红,李仁则沉默地望着地板。
"这些恩怨不该延续到你们这一代。"邓艳玲声音沙哑,转身时眼底闪烁着决绝的光,"我订了明天的机票,送你们去国外。"
陈爱轻轻点头,哽咽道:"可阿枭...他还在等我们。"
"我回去接他。"李仁抓起车钥匙说,当他驱车赶回那栋楼房时,铁锁锈迹斑斑,屋内空荡得只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在满地狼藉的杂物上投下惨白的影子。
三天后,李仁和陈爱找到了诸葛成,这位平日里镇定自若的男人,在听到消息的瞬间脸色骤变,手中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
"什么?"诸葛成抓住李仁的肩膀,声音都在发颤,"你们说阿枭和刘来娣...不见了?"
李仁沉重地点头:"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诸葛成深吸一口气,喉结剧烈滚动着,硬生生将眼眶中的酸涩逼了回去:"别哭哭啼啼的,当务之急是找人!"他抓起外套,大步走向门口,"金大山那该死的没死成,现在报警诬陷李振滔杀人!"
原来,金大山挨了一枪,虽然侥幸捡回条命,却在医院咬牙切齿地报警:"是李振滔!他要杀我灭口!现在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警笛声划破夜空的同时,金大山的手下如潮水般涌入李振滔的隐秘据点,枪声、惨叫混杂在一起,阿枭和刘来娣被五花大绑带走时,刘来娣还在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
诸葛成带人找到李振滔时,这位叱咤风云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诸葛成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合上老友的眼睛:"兄弟,我带你回家。"
葬礼那天,阴雨绵绵,李振滔、林沐的棺椁缓缓落入墓穴,和林秀静葬在一起,三人并排,诸葛成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声音低沉沙哑:"你们三个,在那边好好作伴。"
李仁披着蓑衣,守在灵堂前,摇曳的烛光中,三张黑白照片静静凝视着他,三天三夜,他寸步不离,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沉默流泪,直到晨光穿透薄雾,他才缓缓起身,对着墓碑深深鞠躬:"爸妈,林沐阿姨,你们安心走吧!我会找到弟弟,保护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