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中成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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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白注意到她刻意落后半步，恰好能同时护住杨安侧翼和背后的死角。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空气中飘来杨斩的轻嗯声，和杨安低沉温和的应答。

这熟悉的场景让秋月白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从前，直到他注意到刘佳紧绷的嘴角和不时轻颤的柴刀。

五岁的杨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颊蹭到杨安被汗水浸湿的后颈，咸涩的味道立刻充满了鼻腔。

杨斩揉了揉眼睛，视野逐渐清晰。父亲古铜色的后颈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白色的光。

"罗盘转了吗？"杨斩突然问道，这是他每天醒来必问的问题。

杨安低笑一声，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腰间。青铜罗盘安静地挂在皮带上，指针微微颤动，并没有疯狂旋转——这意味着附近没有魔气。

"今天运气好。"父亲说着，调整了一下背带。杨斩能感觉到他背部肌肉的起伏，像一座会呼吸的山。

远处的山峦在热浪中微微扭曲，几只铁翼鸦掠过天际，发出刺耳的鸣叫。杨斩趴在父亲背上数它们的数量，这是母亲教他打发时间的方法。

"七只...八只..."

"数清楚了吗？"刘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背着一个粗布包袱，麦色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步伐稳健有力。

杨斩使劲点头："十一只！"

母亲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她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蛋，粗糙的指腹刮得皮肤微微发疼。"小机灵鬼，数得比昨天快多了。"

夕阳西沉时，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扎营。杨安熟练地垒起石块围成火塘，刘佳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和一个小铁锅。杨斩蹲在旁边，看着母亲变魔术一样从行囊深处摸出一个小布包。

"今天有肉干哦。"刘佳眨眨眼，解开布包露出几片暗红色的肉干。咸香的气息立刻钻入杨斩的鼻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夜幕完全降临时，篝火已经噼啪作响。杨斩捧着热腾腾的肉汤小口啜饮，眼睛却盯着母亲手中的动作。刘佳正从怀里取出那张泛黄的符箓，用袖子轻轻擦拭着边缘。

"娘，那个真的有用吗？"杨斩突然问道。他见过其他猎魔人的符箓，崭新得多，上面的朱砂符文鲜艳得像血。

刘佳的手顿了顿，火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有用，"她轻声说，"但最好一辈子都用不上。"

杨安往火堆里添了根树枝，火星噼啪炸开。"今天路过青阳镇时，听说北边又有个村子遭殃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整村人，连牲口都没留下。"

刘佳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符箓，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我们明天绕路走，"她说着看了眼熟睡中的杨斩，"不走大路了。"

夜风渐起，带着初秋的凉意。杨安把儿子往火堆旁挪了挪，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杨斩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母亲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带着熟悉的草药味。

"记住了，小子，"父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罗盘突然转得厉害，别管传音符有没有用，先跑。"

"往太阳的方向跑，"母亲的声音接上，温柔又坚定，"那里有生路。"

杨斩迷迷糊糊地点头，小手无意识地抓住母亲的一根手指。刘佳轻轻哼起一首走调的歌谣，那是她家乡的摇篮曲。篝火的光影在她脸上跳动，将那些细小的皱纹映得格外明显。

远处，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火堆渐渐变小，最后化作几点暗红的余烬。没有人注意到，挂在杨安腰带上的罗盘指针，在这一刻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杨斩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刘佳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那首走调的摇篮曲，眼睛却警觉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安哥，"她压低声音，"罗盘刚才动了。"

杨安的手立刻按在腰间的青铜罗盘上。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指针在轻微震颤，像被无形的手指拨动。

"可能是路过的游魂，"他安慰妻子，但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猎魔刀的刀柄，"再守一会儿，天亮我们就走。"

秋月白的灵体漂浮在营地边缘，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凝重。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在靠近，好在那只是一只普通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