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关岳庙·润饼的「包容万象·十一月初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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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三的泉州城,晨雾像层薄纱裹着关岳庙的飞檐。李可佳穿着夹棉的浅蓝旗袍,领口别着枚黄铜质地的「双鱼佩」——那是昨夜在蟳埔村买的渔家手作,鱼嘴处嵌着粒细小的蚝壳,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她踩着青石板往庙门走,鞋跟敲在砖面上的声响,和庙里传来的钟磬声,竟合着同一个节奏。
一、庙前晨光与尾牙盛景
关岳庙的红墙在雾里若隐若现,「威镇台海」的匾额刚被庙祝擦过,金字上还凝着细小的露珠。李可佳记得地方志里写,这座始建于宋代的庙宇,初为祀关羽的「关王庙」,明代增祀岳飞,遂成「关岳庙」,几百年来,香火鼎盛,连郑成功收复台湾时,都曾来此祈愿——庙前的月台石栏上,还刻着清代船商捐赠的「商船载宝」浮雕,商船桅杆上的旗帜,竟绘着阿拉伯的星月纹,可见泉州的包容,早就在这庙的一砖一瓦里。
庙前的空地上,早摆开了尾牙的摊子。蟳埔女阿玉支着竹桌,竹匾里码着雪白雪白的润饼皮,旁边的煤炉上,铁锅正炒着胡萝卜丝,油香混着虾米的鲜,在冷空气中织成张温暖的网。「妹仔来学包润饼?今日尾牙,包了润饼,一年的福气都能裹进去。」阿玉的鬓角别着朵含笑花,和蟳埔村的簪花不同,关岳庙前的妇人多爱插朵素净的小花,说是「敬神要庄敬,却也不缺日子的甜」。
李可佳凑近竹桌,指尖触到润饼皮的边缘——薄如蝉翼的面皮透着微光,放在掌心轻轻一呵,竟能看见掌纹在皮下游走。阿玉说这饼皮要「三揉三醒」,面和得要像渔家女的手,软而不黏,摊在烧热的鏊子上,手腕一抖,便是张圆溜溜的皮。她忽然想起泉州的别称「刺桐」,这润饼皮不就像刺桐花的花瓣么,看似纤薄,却能裹住万千滋味,正如泉州城,历经千年风浪,却把波斯的香料、南洋的物产、中原的手艺,都揉进了市井的烟火里。
二、庙内香火与包容之韵
跟着阿玉进庙上香时,晨雾已散了大半。关岳庙的主殿里,关羽的青龙偃月刀镀着金光,岳飞的「还我河山」匾额悬在梁上,香客们有的祈求出海平安,有的祈愿生意顺遂,殿角的签筒被摸得发亮,旁边的解签先生戴着老花镜,用闽南语轻声念着签文,偶尔夹杂两句普通话——这便是泉州的妙处,传统与现代、方言与官话,在香火缭绕中,竟融得这般自然。
李可佳跪在蒲团上,看香灰落在香炉里,聚成小小的堆。庙祝说,关岳庙的香火曾随泉州商船漂洋过海,如今台湾的关庙、岳庙,多与这里同源。她忽然想起殿前的「五营神将」浮雕,除了传统的道教神只,竟还有戴着斗笠的「番仔神」——那是宋元时随商船而来的波斯、阿拉伯人,在泉州落地生根,连信仰都成了这座城的一部分。就像润饼皮能裹住南北食材,关岳庙的香火,也容得下五湖四海的心愿。
出庙时,阳光已铺满月台。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正围着庙前的古戏台拍照,校服上的校徽是朵刺桐花,和润饼皮上的麦香一起,在风里轻轻摇晃。李可佳摸了摸领口的双鱼佩,蚝壳嵌的鱼眼闪了闪——千年前,阿拉伯商人带着香料从刺桐港上岸,如今他们的后裔或许正坐在庙前包润饼,把祖辈的故事,都包进了这张薄薄的饼皮里。
三、润饼制作的烟火与哲思
回到摊前时,阿玉的铁锅已炒好了海蛎煎。新鲜的海蛎裹着蛋液在锅里滋滋作响,葱花的绿、蛋液的黄、海蛎的银白,搅成一锅热闹的鲜香。李可佳学着阿玉的样子,往润饼皮上先铺一层胡萝卜丝,再放上两筷海蛎煎,撒把炒香的花生碎,最后淋几滴本地的蒜蓉酱——酱瓶上贴着张红纸,写着「光绪廿三年老作坊」,瓶身被磨出了包浆,倒像是关岳庙前的青石板,刻着岁月的痕迹。
「润饼要卷得紧,却不能破,就像泉州人过日子,容得下苦,也包得住甜。」阿玉说话时,指尖捏着饼皮边缘轻轻一折,长条形的润饼便成了个饱满的卷,递给旁边的老阿公时,还不忘叮嘱「慢些吃,花生碎别掉了」。李可佳试着把饼皮撑得透亮,阳光穿过面皮,在胡萝卜丝上投下细碎的影,她忽然笑出声:「这润饼多像泉州啊,看着单薄,却能把山的菜、海的鲜、田的粮,还有千年的故事,都裹在里头。」
骆梓淇的相机快门声适时响起,镜头里的李可佳正把润饼卷举到唇边,透亮的面皮裹着五彩的内馅,像极了泉州城的缩影——红是关岳庙的墙,绿是清源山的树,白是蟳埔村的蚝壳,黄是西街的灯笼。咬下一口时,胡萝卜丝的脆响混着海蛎的滑嫩,花生碎的焦香裹着蒜蓉酱的辛辣,在舌尖上炸开的瞬间,竟尝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那是润饼皮本身的麦香,藏在所有滋味之下,却又把它们紧紧融在一起。
四、尾牙宴的欢腾与余味
午后的关岳庙前,渐渐聚起了吃尾牙的人群。阿玉把竹桌拼成长条,润饼、春卷、土笋冻摆了满满一桌,香客们围坐着,边吃边聊,闽南语的笑闹声和着庙檐的铜铃声,在空地上飘成一片。李可佳看见那位解签的先生也坐在桌旁,手里握着个润饼卷,正和旁边的渔家女说着「今年出海收成好,全靠关圣帝君保佑」,渔家女却指着润饼笑:「也靠这饼裹住了四海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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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把庙前的「正气」匾额照得发亮,李可佳摸着被润饼汁染香的指尖,忽然想起关岳庙的楹联:「数定三分,扶汉江山怀烈概;志存一统,佐夏社稷展奇谋。」所谓「正气」,在泉州人眼里,或许从来不是固守一方,而是像润饼皮般包容——包容汉家的忠义,也包容番邦的烟火;包容山海的馈赠,也包容时光的变迁。就像此刻尾牙宴上的众人,有穿旗袍的游客,有戴簪花的蟳埔女,有说闽南语的老叟,有讲普通话的少年,却都因一张润饼、一场尾牙,聚在这千年的庙前,把不同的故事,都吃成了同一种温暖的滋味。
离开时,阿玉往李可佳的帆布包里塞了几张生润饼皮,「带回去自己做,皮要趁热包,才不会破。」庙前的香灰还在轻轻飘着,润饼的香气混着香火味,跟着她的脚步,漫进了泉州的巷弄里。路过「泉郡关岳庙文物保管所」时,她看见墙上嵌着块清代碑刻,字迹已有些模糊,却能辨出「海舶通商,诸番毕集」八个字——千年前的刺桐港,商船载着香料与信仰而来,千年后的关岳庙前,润饼裹着时光与包容而去,原来这座城的「万象」,从来不是刻意的堆砌,而是像润饼皮般柔软却坚韧,任你放进什么,都能融成属于泉州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暮色初起时,李可佳站在关岳庙的红墙下,看润饼皮在包里轻轻晃着。远处的东西塔亮起了灯,塔身的浮雕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其中一尊手捧宝盒的天人,宝盒里飘出的云气,仿佛正托着润饼的香气,飘向泉州的每一个角落——那里有渔村的簪花、古街的面线糊、还有这关岳庙前的尾牙宴,共同织成了一张包容万象的网,把千年的光阴、四海的故事,都裹进了这人间的烟火里,让每个尝过的人都知道,所谓「泉州味」,从来都是「容得下天下,也暖得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