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湮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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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气似乎都停滞了翻涌，凝固在半空。那几具修士尸体上的虫豸仿佛被无形的寒意冻结，不再蠕动。唯有三根巨兽的参天肋骨，如同静默的墓碑。

江无羡的目光从那雪素身影的足尖，极其缓慢地向上扫过。掠过纤尘不染的纱袍下摆，停在那张冰雪不化、却似乎比他记忆中更加……凝定的面容之上。

唇角那抹刻薄的弧度微微加深。

“百年枯坐，悬顶如碑……”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玄铁，冰冷、沉缓，每个字都带着金石碰撞的质感，“滋味如何？我的……好……师……尊？”

声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针尖刺破冻结的空气！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百丈外那片冰冷的雪色屏障之上。

紫卿月深潭寒眸中凝固的冰蓝神光微微流转。那道眸光并非审视，更像是一种穿透皮囊骨骼，直抵他如今那颗凝练了通明剑骨与死寂剑域本源的渡劫巅峰金丹的……洞彻。

红唇微启，如同万载玄冰开合的缝隙，声音清冽如故，却如同裹挟着九天寒风，刮过古葬渊死寂的石原：

“能活下来……”

“……倒是没想到。”她的目光终于抬起，第一次真正落在他那双沉寂如渊的眼眸之上，“你这通明剑骨……”

眼波微转，扫过墨袍男子冷硬的下颌线条，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顿。

“……祸害遗千年……这话倒是不假。”

平淡至极，却又带着一种凌驾万物的、最冰冷的奚落！

轰！！！

没有预兆！

江无羡那沉寂如渊的眼底！一点炽烈的、混杂着熔金与血焰的光点骤然如同太阳风暴般炸开！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戾剑压混合着实质化的死寂杀意，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脚下的墨紫石原无声化为粉末！三根擎天般的远古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弥漫的秽浊瘴气如同被无形巨手瞬间撕裂、排开！周围百丈内的空间开始扭曲、哀鸣！

“闭嘴——！！！”

不再是金石相击的冰冷！是失控的凶兽发自本源的咆哮！

那张原本冷峻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恨意而微微扭曲！渡劫巅峰的恐怖威压肆无忌惮地倾泻！墨袍猎猎鼓荡！他右臂猛地抬起！并指如剑！

嗡！！！

他身后那沉寂百五十载的死寂剑域力量轰然开启一道无形的裂缝！

一柄通体缠绕着实质化浓稠如墨、如同深渊夜幕编织而成的寂灭裹剑布的长条形器物……无声无息地悬停于他并起的双指上方！

裹剑布厚重暗哑，死寂如渊！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与生机！剑身未露，但其出现瞬间爆发出的、足以让元婴大圆满瞬间道心崩解的纯粹湮灭剑意，已悍然与紫卿月身周笼罩的冰寒死寂领域轰然对撞！

天地失色！空间割裂！

冰蓝与墨黑在两人之间百丈虚空狂暴绞杀！法则碎片如同被投入磨盘的砂砾，被无情地撕裂、湮灭！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江无羡周身那燃烧着血焰的杀意攀升到顶点！并指如剑悬停裹剑布上方的右臂即将悍然斩落的瞬间！

暖玉云榻之上！

紫卿月一直搭放在身侧、玉笋般冰凉的右手！

垂落在光滑云榻边缘的指尖……

极其极其突兀地……

蜷缩了一下！

指背微微拱起！指骨嶙峋！

紧接着！！

噗——！！！

一直静静立于冰蓝光束之中、如同神只天降的紫卿月猛地身体一晃！毫无征兆地！

一股极其浓烈、色泽暗沉如凝固血块般的……猩红……

如同在纯白雪绢上泼洒开的绝望污迹……

毫无缓冲地……

从她那两片微启的、如同冰封玫瑰的唇间……

狂喷而出！

轰！

鲜血不是飞溅！而是如同在虚空中泼墨！浓稠！滚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粹无比的修士本源气息！甚至混杂着一丝……属于大乘巅峰境界的无上道则碎屑！

暗红滚烫的血液大片大片地泼洒在她雪白无瑕的纱裙前襟之上！瞬间浸透！雪白与猩红！冷与热！圣洁与污秽！

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刺目到令人心胆俱裂的……

死寂对比！

更诡异的是！

在她喷血的瞬间！

嗡！！！！

嗡！！！！

悬于古葬渊上空、正在与墨黑裹剑布释放的寂灭剑意疯狂对撞绞杀的冰蓝领域核心！那道纯粹的冰魄意志凝成的光束本体！如同被无形巨锤凿击的琉璃盏！

竟……

剧！烈！摇！晃！ 了一下！

嗡！！！

与此同时！

梦华殿顶！那柄亘古悬停、发出警惕嗡鸣的青黑“寒螭”剑影！

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如哀泣的恐怖剑鸣！

剑影疯狂震颤！如同要撕裂高悬的空间！

一道清晰的、如同被腐蚀般的……暗红色细丝！竟……突兀地出现在那古拙青黑的剑身之上！如同裂开的伤口般，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

血！染在了衣袍！

裂痕……刻在了悬顶之剑！

古葬渊死寂战场中心！

那狂吼着、并指如剑、滔天杀意凝于指尖、正要引动身后死寂剑域劈出那灭世一剑的江无羡……

所有的动作、咆哮、狂涌的杀气……

在那一蓬滚烫刺目的猩红映入眼帘的刹那……

如同被万载玄冰冻结的洪流！

瞬间！

彻底！

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