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兔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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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声带着复杂情绪的低笑从秦聿胸腔里发出来。他干脆把还剩半截的断雪茄随手丢进烟灰缸,身体重重靠回椅背,两条长腿再次嚣张地抬起来架在牌桌边,只是这次动作里少了之前的放松,多了点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服气。他目光在祁景年那张波澜不兴的侧脸和那个依偎在他腿上、美得不像凡人又傻白甜得离谱的女孩脸上来回扫视。

“老祁,”秦聿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点故意要打破那种诡异亲昵氛围的意味,眼神里的玩味和探究毫不掩饰,“这位‘小兔子’妹妹,光坐大腿可不行啊,名分呢?牌桌上不亮‘底牌’,兄弟们怎么知道该拿出几分‘敬意’?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犀利地落在祁景年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你藏的什么宝贝?还不给介绍介绍?

傅子裕没出声,只是端起自己没喝几口的威士忌又抿了一下,似乎在掩去唇边过于刻意的弧度,但那镜片后的精光,同样牢牢锁在祁景年的反应上。

江斯宴的目光也瞬间凝聚过来。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空气再次绷紧。

祁景年似乎笑了一下,很轻。他刚刚放下的右手挪开冰水杯,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面前一枚冰冷沉重的千元金色大筹码,动作慢条斯理。那枚筹码在他指下翻转,如同被君王把玩的御玺。

怀里的紫卿月显然也听到了,她好奇地抬起头,眼神在几个说话的人脸上好奇地逡巡了一圈,又落回祁景年下巴的弧线上,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祁景年终于动了。他没有直接回答秦聿那挑衅的问题。

他的手臂骤然收紧。

紫卿月猝不及防被他更紧地按在怀里,整个上半身几乎都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他低下头,那姿态像拥抱,更像是一种密不透风的保护,又或者说,一种无声的宣告。

温热的、带着淡淡雪茄气息和乌木清冷底调的呼吸,极其自然地拂过她小巧敏感的耳廓和那片刚刚还有过红痕、现已恢复光洁的颈侧肌肤。

“怕生么?”他低声问,嘴唇几乎贴着她耳垂下的软肉开合,声音带着气音,是只给怀里人听的私语。

紫卿月耳根红透,像被烫到,本能地摇头,又飞快地点头,眼神懵懂又信赖地回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深眸。

祁景年笑了。那笑意很短促,甚至未达眼底。

他抱着她的手臂没有松开半分,维持着那个绝对掌控和袒露无遗的亲昵姿势,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牌桌对面三道含义各异却都分量不轻的审视视线。

“卿月。”祁景年开口,声音不高,但清晰的足以穿透寂静,“紫卿月。”

简单的三个字,像在陈述一个无比寻常、又无比重要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指腹在怀中女孩柔顺的发丝上无意识地轻轻滑过,动作轻柔如同拂过最昂贵的丝缎。

“自小养在家里的。”他淡淡接道,语气随意得像在介绍一件自己收藏多年的瓷器,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刀,不动声色地在三人脸上刮了一圈,带着无声的警告和宣示所有权的绝对强势。“妹妹。”

妹妹?

“妹妹?!”

秦聿架在牌桌边缘的脚猛地一晃,差点从桌上滑下来。他看着对面祁景年臂弯里那个抱瓷娃娃般圈紧的手臂,看着那女孩整个人几乎要嵌进他怀里的姿势——你管这叫妹妹?!谁家妹妹是这么养的?!他家老爷子那几个亲堂妹要敢这么坐他腿上,他爹妈能打断他的腿!

江斯宴端着酒杯的手肉眼可见地僵住了。温润的面具有一瞬间的崩裂。他从没听过祁家除了祁景年和他过世的父母外,还有什么亲眷!更别提什么“养在家里的妹妹”!可祁景年那眼神……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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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裕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急闪,指尖在杯壁的冰珠上快速捻过。信息量太大:“自小养在家里的”——这意味着是心腹中的心腹,亲信中的亲信!是“妹妹”,却显然不仅是血缘定义那么简单。这个词在这里,更像一个滴水不漏、不容窥探的身份壁垒。

包厢里暗流涌动,寂静无声。

只有紫卿月被按在祁景年怀里,似乎听到了“妹妹”这个称呼,小小地抗议了一下,抬起软绵绵的手,没什么力道地推了推他坚硬的胸膛。

祁景年顺势稍松了点禁锢的力道。

小姑娘立刻像找到缝隙透气的小鱼,稍微滑开一点距离。脸颊还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小心翼翼地抬起一点眼,望向牌桌那边三个气压怪异的男人。纯粹的好奇,毫无心机,像初生的小兽。

“我……我叫紫卿月,”她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天然未经尘嚣浸染的清甜,鼓起一点勇气,“你们好呀。”说完,似乎又觉得自我介绍得太过简单,带着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脸颊那点婴儿肥轻轻鼓起,软糯可爱。她的目光在桌上散落的几颗骰子上转了转,最终还是被祁景年面前那堆闪亮的筹码吸引,带着点渴望地,小手又悄悄伸向那最大的一枚金色圆片。

那只刚刚还轻易搅动风云的手再次覆盖下来。不是阻止,而是包裹。

祁景年微凉干燥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无法挣脱,将那只不老实地想去抓最大筹码的小手拉了回来,稳稳地按在他自己叠放在膝前的一小堆白色小塑料筹码上。

“玩这个。”他低下头,低沉的声音带着点诱哄式的教导意味,在她耳畔轻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垂,“那个,”他用眼神点了点那枚巨大的金色筹码,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算不上笑意的弧度,“不好拿。听话,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扬起一点,带着独有的亲昵和不容置疑。

紫卿月鼓了鼓脸颊,有点不甘,但看看那枚巨大的金色筹码似乎确实又笨又重,再看看眼前一小堆亮晶晶的小白片片,似乎也挺好玩。她终于妥协了,手指在白色塑料片里扒拉一下,选了一个看起来最干净最亮的,学着祁景年之前的动作,用指尖小心翼翼推到了桌子中间那一堆杂乱的“战利品”旁边。像完成了一个庄重的仪式,她抬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牌桌对面三人,似乎在期待他们的行动。

江斯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一对K。不算小,但绝对配不上眼前这诡异牌局的氛围。他终于从那种巨大的不真实感中找回一点理智,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无数疑团,修长的手指将那枚象征着“跟注”的塑料小圆片轻轻弹出。塑料筹码撞击木桌的声音轻微却清晰。

筹码落定的瞬间,江斯宴脸上的笑容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得体,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失控从未发生。只是那眼神,依旧不着痕迹地越过牌面的界限,悄然落在对面那个被祁景年纳入羽翼之下的、名叫紫卿月的女孩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与评估。

“承让了,景年。”他语气温和,目光却意味深长地扫过堆在桌面中央那些代表祁景年之前巨大胜果的高额筹码小山,“有你这样的老师,看来我们这把得多加小心了。” 话是对着祁景年说的,深意却明显指向了他怀中那个懵懂握着筹码的“学生”。

祁景年对此未置一词,只是将下颌再次无声地抵在紫卿月毛茸茸的发顶。另一只手,那只曾下达过“清除干净”指令的手,却闲适而自然地伸向旁边酒台上的水晶冰桶。

指骨修长分明的手指,在冰冷的碎冰和几枚闪着冷凝水光的骰子之间略作停留,随即稳稳夹起一颗剔透的方型水晶骰子。那骰子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翻飞旋转,棱面折射着昏暗迷离的光。动作优雅随意,带着掌控一切的无意识美感。

他将这颗散发着幽幽寒气的骰子轻轻放进紫卿月仍捧着白色筹码的小小掌心里。

“拿着玩。”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将黑暗血腥的游戏规则转化为孩童玩具的绝对安全感。

冰冷坚硬的骰子触碰到她温热的掌心,激得她手心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好奇地张开五指,盯着掌心那颗剔透的冰块雕刻般的小东西,细小的数字在灯光下闪烁。新鲜感让她暂时忘记了刚才被拒绝拿大筹码的些许失望,指尖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在那颗冰凉光滑的骰子上转动着。

祁景年的手臂一直稳稳地环在她身侧。他的手向下覆盖,一只骨节分明的成年男性的手,如同密不透风的丝绒托盘,稳稳地承托住她握着骰子的那只小巧玲珑的手掌。

两根小指在交叠的阴影下,悄然地、不着痕迹地交缠在一起,缠得很紧。

像两节固执又不安的藤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紧紧缠绕。

祁景年没有动。他专注地看着怀里人摆弄那颗骰子时认真的小脸,侧脸线条在昏昧灯光下是外人从未见过的柔和。仿佛外界所有的窥探、牌局的输赢、此起彼伏暗藏的刀光剑影,都被那环抱的臂弯隔绝在外。

桌上的筹码被重新推倒、垒高、堆积、分散……祁景年带着一种无可挑剔的、看似参与实则超然的姿态指导着怀里那只兴致勃勃的小手,去搭一个摇摇欲坠的彩色“城堡”。

紫卿月专注地指挥着祁景年帮她用小筹码做塔基,大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秦聿看着对面那副“老母鸡孵蛋”般的情景,重重吸了口气,认命地把自己手里的烂牌盖掉,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江斯宴无声地收回目光,将自己面前那份牌也扔进了弃牌堆,嘴角那抹笑意,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只有傅子裕的目光,在昏暗包厢里最深处角落那扇紧闭的、覆盖着隔音绒布的后门上定格了一瞬。

那里刚刚走出过那个存在感极低、引路的“阿哲”。

此刻,那扇门紧闭着,再无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