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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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浮动的，已是褪去霓虹刺目后的、黎明前特有的深海蓝色。那杯被饮尽的冰水在祁景年指间留下最后的冷意。手机屏幕在沙发扶手上不甘地亮起最后一下，似乎是一条新消息提示的光标，但即刻便暗了下去，连同窗外那座通宵达旦的罪恶之城也一并退入更深的背景。

空气里沉浮的淡淡甜酒香和雪茄的清冽还未散尽，又被一种更深邃的、更沉静的等待取代。

他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影离开窗前那片迷离的光影切割带，如同黑豹无声回归它的王座范围。脚步踏在厚软的羊绒地毯上，没有任何声音。他走向套间里配置完善的开放式小厨房区域。

冰冷的金属台面折射着厨房顶灯的柔和光晕。祁景年挽起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线条紧实、有力的小臂。动作熟练地打开冷水壶，水流注入壶底发出轻微声响。他从镶嵌在墙内的恒温保险柜里取出几枚密封的药草冰晶块——上好的葛花、陈皮、乌梅浓缩精华——投入壶中。冰块接触水面的瞬间发出细小的“哧”声。没有急着点燃灶具，他修长的手指拿起一旁温控精准的调温烧水壶，设定好精确温度，将冷水壶置入预热底座。智能控温，让熬煮变得安静而高效。

等待升温的空隙，他走回沙发边。

无声地停在蜷缩着的人影旁。低头俯视。

紫卿月睡得很沉。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阴影，随着平稳的呼吸轻微起伏。之前酡红如霞的脸色已褪去了大部分酒气的蒸腾，只余下两颊和眼尾一小片如同晚樱落瓣般的浅浅粉晕，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晕染开，带着一种纯真而娇软的脆弱美感。几缕墨黑发丝汗湿地黏在她光洁饱满的额角和微敞的领口肌肤上，裙摆半遮半掩，勾勒出玲珑起伏的曲线轮廓。

祁景年目光沉静，如同在欣赏一幅最精贵的失传古画。没有急躁，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饱含珍视的耐心。他再次单膝点地，靠得更近，带着淡淡薄荷与岩兰草苦味清洁气息的修长手指探出。指尖温度微凉，动作却轻柔得如同拂去花瓣上的尘埃。他小心翼翼地将黏在她额角和颈侧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极其轻柔地捻开、拨顺。每一个动作都极尽克制，指尖偶尔擦过她温软细腻的皮肤，便如同羽毛落在平静水面，激起一点极其微弱的涟漪——她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颦一下纤细的眉头，或者发出一点更深的呓语般的鼻音，随后又陷入更沉的安眠。

这种无声却深刻的触碰持续了几分钟。

水壶发出极低的提示音。

他起身，转身走向厨房。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混入冷水中，将冰晶块彻底融化。一股清冽、微酸的醒神香气伴随着加热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他取过一个配套的白色骨瓷小盅，将温温的、清透微黄的醒酒汤小心地倒进去。没有一满杯，浅浅的八分满，刚好入口的分量。

祁景年端着那只温热的骨瓷小盅回到沙发边。

他稳稳地坐下，动作带着坐拥一切的沉稳。沙发柔软地承接了他的重量。他调整姿势，身体微侧，让沉睡的女孩能以一个更舒适的角度倚靠在他身侧臂弯里。一只手稳稳端着那小小的瓷盅，另一只手，带着和之前拨顺发丝时相同的耐心与力量，轻轻从后绕到她颈下，稳稳托起那小巧的头颅，小心地将她的上半身带起。

“月儿……” 低沉到几乎只有气流摩擦而出的呼唤，带着一种直触灵魂深处的温柔磁性，钻进她的意识缝隙，“喝点东西。”

也许是对这声音本能的熟悉与信任，也许是身体深处对醒解的渴望，紫卿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如同挣扎着要破茧的蝶翼，喉间溢出一点含混的闷哼。她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醉眼朦胧间只看到一片晃动的、线条深刻的下颌轮廓和近在咫尺的温热杯沿。那清冽醒神的微酸气息仿佛带着魔力，唤起了干渴的意识。

“唔……” 她张开了嘴，像雏鸟等待投喂。

祁景年稳稳地倾斜手腕。温热的、带着恰到好处酸味和一丝不易察觉清甜的液体，如同山涧细流般，温柔而匀速地流入她微启的口中。他垂着眸，专注地观察着她吞咽的细微动作。每一次喉头那不易察觉的轻微滚动，都让瓷盅的角度随之微调。不多不少，不快不慢，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几口温热的醒酒汤下去，紫卿月似乎恢复了一点模糊的意识，但仍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照顾的依赖感。她无意识地往他坚实温暖的臂弯里又缩了缩，下巴几乎抵着他托举的手掌边缘，眼睛半睁半闭，只是顺从地小口咽着他送进来的暖流。

祁景年眼底掠过一丝近乎宠溺的柔和。他耐心地、如同喂食最珍稀的琉璃娃娃，将那小小一盅温汤一点点喂尽。最后一滴滑入她口中，骨瓷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他收回空盅，却不急着起身。托着她脖颈的那只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探出，指腹上不知何时已沾湿了一小片温热的柔巾。那柔巾质地细腻，带着温水的湿润和一点熟悉的、极其清雅淡薄的海盐皂气息，与他身上残留的气息如出一辙。

带着近乎虔诚的细致，他用那微湿柔软的巾角，极其轻柔地从她沾了汤水的唇角开始擦拭，力道温柔得如同擦拭易碎的泡沫。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描摹的意味。沿着她弧度柔美的下巴，向上，避开眼周晕染的浅浅粉晕，滑过细嫩白皙的脸颊，轻触额头细密的汗气微蒸的肌肤，再向下，绕过耳廓，仔细地擦净那小巧精致耳垂后方不易察觉的褶皱处……

每一步都极为轻柔细致，避开了所有可能带来不适的区域，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湿意，熨帖着她皮肤上每一个细微的毛孔。

朦胧中，紫卿月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那温热的、轻柔的擦拭像是羽毛在脸上拂过，带来舒爽和更深沉的安心。她毫无防备地靠在他的手臂和身体支撑起来的港湾里，如同信任着大地的婴孩，任由意识重新沉入温暖柔软的黑暗深处。

擦拭至她纤细优雅的颈项时，祁景年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捻着的柔巾在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上一寸寸抚过。颈侧那道已经几乎淡得看不见的红痕，在极近的距离下才依稀可辨。他的指腹在那里极其短暂地、用几乎无法察觉的力道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沉了一瞬，像是确认着它确实已经被他带来的“清凉”抚平无踪。随即，他才继续，动作依旧轻柔，擦向因睡姿而微微敞开一线领口下方的精致锁骨。

指尖的动作变得更为小心。带着绝对的专注与不可撼动的温柔自制，他细致地擦拭着她颈间、领口边缘每一寸裸露的、如初雪般白腻温软的肌肤。没有丝毫越界，却又无比清晰地将他的存在感和抚慰刻印在她身体的感知上。

放下柔巾时，窗外天色已从深海蓝转为一种更浅的蓝灰色。

他抱着她，动作是极致小心平稳的平移。那双脆弱精致的脚踝和小腿被他妥善安置在柔软床垫上，没有受到半点惊扰。

随后，他从嵌入式衣帽间深处的隐藏格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真丝睡裙。质地柔软得如同第二层皮肤，纯净的月光白，款式简洁大方，没有过多累赘的装饰，只有腰间一条细细的同色系腰带勾勒曲线。祁景年解开她薄荷绿小礼裙后侧那枚精致的哑光纽扣，动作顺畅自然。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绝对专注和耐心，他极其轻柔地替她褪去了那身微带褶皱的纱裙，期间目光始终垂落在床垫的边缘，确保视线专注而尊重。微凉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她滑腻温热的肩胛骨、圆润的肩头、或腰侧细腻的肌肤，也仅是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带来的却是一阵由接触点蔓延开的细微颤栗，如同微风拂过平静湖面。

他将那件柔软的月光白睡裙轻柔地穿过她的手臂，拉正肩带，最后细致地将那条细细的腰带在身侧系成一个精巧的、不易扯动的结。

整个过程，紫卿月只像是陷入了一个更温暖更舒适的梦中陷阱，偶尔发出一点无意识的嘤咛，身体配合着那温和的力量微微转动，像沉睡的猫在阳光下舒展，然后更深地沉入锦衾软枕的暖巢。

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终于裹进柔滑细腻的月光白之中，蜷在墨色被枕间，显得更加柔弱纯净。祁景年眼神深如古井，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大床边。

浴室的门无声滑开。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出，很快又被隔绝在门内。温暖的水流在宽大的空间里流淌的声音，如同低沉的伴奏。

当他重新出现在主卧的门廊处，身上的气势已截然不同。

深灰色的丝质睡衣长裤贴合着修长劲瘦的双腿线条，同色系的上衣微微敞开着领口，露出脖颈处平直清晰的锁骨线条和一小片紧实的蜜色胸膛。湿漉的黑发微凌乱地垂在前额，褪去了白日里那一丝不苟的严谨，少了几分冷硬疏离，多了几分刚沐浴后的随意慵懒，却依旧带着一种骨子里透出的、不容冒犯的深沉气场。

夜光流影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斑驳光块。祁景年的目光穿透这片光与影的浮动，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牢牢锁定那张巨大的King Size床中央，那团微微拱起的、散发着暖香的小小鼓包。

空气里还弥漫着醒酒汤淡去的微酸尾调，和一种更加细腻、属于洁净身躯和被柔滑真丝织物包裹后沁出的、混合着体温的隐秘馨香。那香味如同无形的藤蔓，一圈一圈缠绕上来。

祁景年的脚步很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他径直来到床边，没有丝毫犹豫地掀起那床深墨色的绒被一角。松软的枕塌在他身侧微微下陷。他带着一身尚未完全散去的、沐浴后清爽的水汽和残留的薄荷沐浴气息，侧身躺了进去。

床的面积巨大，但他并没有去刻意拉开距离。动作舒缓而自然，手臂伸出，如同早已熟稔的姿态，极其轻柔地穿过那隔着薄薄真丝睡裙的腰背空隙之下，稳稳地将那团温软的小身子，带向了自己的方向，直至她的后背贴合着他温热的胸膛。

隔着两层丝滑冰凉的睡衣布料，那属于他的宽厚坚实的胸壁的体温，依旧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灼热的、稳定的、属于强大雄性生命体的心跳隔着两层丝缎，沉稳有力地搏动着，形成一种规律的震动，如同亘古不变的潮汐，拍打着岸边的暖沙。

被他揽入怀抱的那团柔软温热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阵仿佛寻找到最舒适位置的、满足又细碎的嘤咛，随即身体如同找到了巨大暖炉的幼猫，更加放松地蜷缩起来，小小的头颅微微后仰，枕在他坚实的手臂上，脸颊蹭着他上臂衣料丝滑的纹路，呼吸渐渐与那沉稳的心跳声同步，变得绵长安稳。

祁景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种风暴平息后的极致宁静更加浓重。他微微低头，下颌轻轻抵着女孩柔软的发顶，无声地将那带着暖香的发丝深深吸入鼻腔。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温热的熔岩，缓缓流淌在四肢百骸。

他缓缓阖上眼睑，似乎也要沉入这片宁谧的暖洋之中。只是那只隔着丝滑布料虚揽在她腰腹侧面的手掌，指骨不自觉地微微屈起一点，在那温软起伏的弧度上，极其珍重地、极其轻柔地、极其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一下便足够。仿佛在夜色深处无声烙下占有的印记。

整个奢华的空间彻底沉入寂静，只剩下两人交织的、悠长的呼吸声，在这黎明前的深蓝底色中，安然流淌。

阳光带着拉斯维加斯特有的、略显干燥却活力充沛的暖意，穿透巨大的防弹落地窗上深灰色的自动调节纱帘，滤下柔和的、金色羽毛般的光线，温柔地覆盖在深墨色的丝绒被衾之上。

细小的金色尘埃在光束中无声跳跃、浮动。

紫卿月的眼睫在光线下微微颤动了几下，像被惊扰的蝴蝶翅膀。她缓缓睁开眼，有些不适地眯了眯。残留的酒气和深吻带来的晕眩感已经消散，只剩下宿醉后的轻微疲惫和一种被温暖包裹的极致舒适。

随即，一种奇异的认知如同温水般缓慢地注入她的意识。

背后紧贴着的，是温热坚实的、带着熟悉又好闻的、被阳光烘暖了的木质冷冽气息的男性胸膛。一条沉甸甸的手臂从身后环绕过来，隔着极其细滑的睡裙布料，以一种绝对占有但又异常温柔保护的姿态，稳稳地环在她的腰腹之间。她的后背与这坚实的怀抱之间几乎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空隙。她的头，枕着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鼻尖萦绕着他上臂丝质睡衣袖口散发的、混合着清爽阳光气息的独特味道。那规律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丝绸传导而来，如同最安全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