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疯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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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那干涩的声音最后在风中飘散，如同叹息。
静剑崖下，万剑渊再次咆哮，声势却似乎隐隐带上了一丝……兴奋？！
天枢剑宗核心腹地，“铸剑峰”内部最深处的巨大熔炉旁。
此地热浪滔天，空气被灼烧得扭曲波动。地面上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河流，四周无数巨锤敲打的声音如同雷鸣般此起彼伏！无数奇形怪状、散发着浓烈煞气的铸剑师正挥汗如雨，以秘法引动地肺毒火，锤炼着各种闪烁着凶厉光泽的剑胚！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皮肤黝黑如精铁、赤裸上身肌肉虬结如同盘古巨汉、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暗金色火焰纹兽皮的老者，正用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钳住一块通体紫黑、表面却跳跃着无数星辰光芒的、足有丈许高下的奇异金属！他双臂肌肉贲张如同山峦，青筋暴起如虬龙，额头热汗如瀑布般流下，瞬间又被恐怖的高温蒸发成道道白气！
“嘿——嚯！”
他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猛地将那块奇重无比、散发着星辰波动的金属举过头顶！轰然砸入面前那座由整块巨大黑曜石掏空形成的熔炉中央！炉中地肺毒火凝聚而成的紫黑色火焰瞬间将金属吞噬！暴起无数紫色雷蛇与金色火光！
就在这时，一道同样带着“青”字剑纹的传讯符，化作一道微光，快如闪电，精准地绕过老者舞动的巨臂，悬停在他沾满烟灰和星屑的鼻尖前。
老者动作一顿，巨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稳固。他抬起一只沾着火星的粗糙大手，像拂开苍蝇般随意地抓住了那道剑符，捏碎！
哗啦啦……
信息流瞬间涌入他庞大的识海。他那如同铜铃般燃烧着金色地火般凶戾光芒的巨眼，在接收到信息的瞬间，猛地精光大盛！仿佛两颗缩小的太阳在炸裂！
“冰魄寒莲绽？！引剑鸣？！哈哈哈！好！好一个引剑鸣！” 他那如同洪钟般的咆哮炸响在整个巨大熔洞，震得四周岩浆河流都掀起浪涛！几个正在全力锻打剑胚的铸剑师猝不及防，差点被震得砸歪了铁锤！
“……真龙孽种？！不对！道种精粹？！”
老者猛地低头，死死盯住那炉中被紫黑毒火包裹、正扭曲变形、发出惊天轰鸣如同星辰爆炸的紫色金属，眼中凶光爆射，似乎找到了某种极其契合的实验目标！
“好东西！！！真是天助我枯木！！”
“龙血……龙骨……龙魂……都该是顶级的铸剑辅料！！那块铁胚子……弄过来！给老朽看看！用龙气煅烧过的星髓玄金……能锤出何等神锋！！”
轰！！
他猛地举起另一柄插在地上的、足有门板大小、通体由赤色神铁锻造的巨锤，狂笑着朝那炉中正被星辰之力和地肺毒火折磨咆哮的星髓玄金狠狠砸下！
铛——！！！！
巨响如同开天！整个铸剑峰仿佛都随之震动！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火焰星屑，瞬间掀翻了旁边一个修为稍弱的铸剑师！
………………
在玉京城西行不到百里的官道旁，有一个小小的凡人集镇。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正好。
镇口几株古槐投下浓密绿荫，树荫底下围着一群吵吵嚷嚷的孩童和几个闲散的挑夫。一个穿着灰布褂子、挑着红漆方盒担子的老叟正在吆喝：“甜嘞——新蒸的桂花蜜麻糖——粘牙掉齿——”
方盒子打开，里面用油纸分隔成块，满满当当排着一指长的暗黄色糖条，表面沾满了细密洁白的熟米粉和点点金黄色的桂花碎粒，在阳光下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给。”
林烨看着突然被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包，微微一怔。纸里裹着几根刚切好的蜜麻糖。金黄的糖体透着蜜色光泽，上面的桂花碎粒清晰可见。清甜的桂花蜜香和微焦的麦芽糖味直往鼻子里钻。
“啊？”他抬起头。
紫卿月已付了铜钱，姿态依旧清雅从容，仿佛刚买的不是街头糖果，而是什么名贵仙草。她随手拈起一小块，递到林烨嘴边。动作自然得如同演练过无数次。
“糖……？”林烨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方才在聚星阁面对元婴强者都没有的局促又涌了上来。尤其在看到少女那双倒映着槐树绿影、深泉般的眸子望过来时。但那甜蜜的气息近在咫尺。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嘴，小心地咬住。糖块入口温软，牙齿一合——粘糯的甜香伴随着桂花颗粒独有的清气瞬间在口中爆炸！软韧的糖芯被咬开，里面流淌出半凝稠的琥珀色蜂蜜，混合着麦芽特有的焦香，暖烘烘地包裹了舌尖，直冲头顶。那点赶路的疲惫和悬在心头的忧虑竟被这朴实无华的味道奇迹般地冲淡了。
“好……好甜！”林烨忍不住眯起了眼，一丝满足的笑意从嘴角漾开，冲散了几分眉宇间的深沉。
紫卿月看着他毫不掩饰的饕足神色，唇角微微向上牵了一下。很淡，像阳光投在冰棱上的光影转瞬即逝。她自己也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着，目光越过官道旁低矮的土墙，落向西边天际那遥遥的、如同剑影般直刺苍穹的黑色巨峰轮廓。
残阳如火，映照着古槐树下并肩而立的剪影。少女指尖拈着一小块沾了白粉的蜜麻糖，甜腻的桂花香萦绕在两人身畔，与遥远剑峰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凌厉剑气，隔空碰撞出这片平凡土地上难以言喻的奇异安宁。
风中卷起飞旋的枯叶和孩童的嬉闹，将这块短暂的甜意无限拉长。林烨咽下最后一口绵软的糖芯，感受着那股暖意自心口无声地蔓延开。他抬头看向紫卿月被夕阳勾勒的侧脸轮廓，那双沉静的眸子似乎映了霞光，竟显出一点人间烟火气的温润。
“走了。”她擦净指尖粘着的糖屑和细粉，声音依旧清泠。
“嗯！”林烨重重点头，眼神亮如点漆。他跟在少女身后半步，再次踏上西行的官道。
夕阳如血泼墨，将他们并肩而行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远方那片笼罩在无尽剑气云雾中的“剑峰”阴影之下。那巨大的孤峰在落日余晖中愈发显得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剑脊的轮廓嶙峋而狰狞。
甜蜜的滋味在口中犹存，而前方那片汇聚了无数冲天剑意的未知群山，正无声地散发出令灵觉震颤的威压与……致命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