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曹正淳怒火中烧,暗潮汹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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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午门、东华门的守卫全换成咱们的人。”他抓起案上的东厂腰牌,指甲几乎要抠进象牙雕的“督”字里,“去关外传信给青竹帮,让他们备齐三千精骑——”

“督主,这是?”为首的番子颤声。

曹正淳突然笑了,指腹摩挲着腰牌上的血沁纹路。

那是他当年杀前任督主时溅上的,这么多年都没洗掉。

“皇上总说,刀要磨得利,才砍得动柴。”他望着窗外渐起的风沙,声音轻得像耳语,“可刀要是反了手……”

番子们不敢接话。

他们看着督主把腰牌攥进手心,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案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曹正淳回到东厂时,影壁上的日晷刚转过未时三刻。

他的玄色官服下摆沾着晨露打湿的泥点,靴底碾碎青砖的脆响惊得廊下守夜的乌鸦扑棱着飞走。

偏厅里跪着的番子听见动静,脑门重重磕在地上,青石板立刻沁出淡红的血印。

“把午门、东华门的守卫全换了。”曹正淳甩袖坐在檀木案后,指节叩着刻满云纹的桌沿,“御药房的王医正,明儿起改由西厂的张屠户送药——皇上的补心丹,得换个方子。”

为首的番子肩头剧烈颤抖。

换大内要道的守卫已是越矩,连皇帝的药饵都要插手,这分明是要把刀刃架在龙颈上。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见曹正淳突然抓起案上的汝窑茶盏砸过来。

瓷片擦着他耳畔飞过,在墙上迸出细碎的白渣:“怎么?觉得本督主疯了?”

“奴才不敢!”番子额头抵着地面,声音闷得像擂鼓,“只是...只是孙公公今早的口谕...”

“口谕?”曹正淳突然笑了,指腹摩挲着腰间绣春刀的吞口兽纹,“孙胖子捧着明黄绢帛时,可敢说那是圣旨?不过是皇上随口一句‘护着护龙山庄’,他就敢狐假虎威?”他猛地抽出绣春刀,刀锋挑起番子的下巴,“你当皇上真在乎那座破庄子?他在乎的是万三千的三州赋税,是陆九渊的话本能哄他开心!等本督主断了他的粮,停了他的戏——”刀锋在番子脸上压出红痕,“看他还护得住谁!”

番子疼得眼泪直掉,却不敢挣扎半分。

他望着曹正淳眼底翻涌的猩红,突然想起十年前东厂大牢里的传闻:这尊佛杀前任督主时,用的就是这把绣春刀,刀上的血沁洗了七七四十九天,至今还能闻到铁锈味。

“去关外传信给青竹帮。”曹正淳收刀入鞘,指节敲了敲案上摊开的舆图,“三千精骑,三日后必须到德胜门外。告诉他们,本督主赏的‘镇北将军’虚衔,可比护龙山庄的破银钱实在。”

番子连滚带爬退下时,袍角扫翻了案边的烛台。

火苗舔着舆图边缘,曹正淳望着腾起的黑烟,忽然低笑出声。

他摸出怀里的密折,那是两月前云南巡抚的急报:“护龙山庄私铸铜钱,证据确凿”——皇上压着没批,不就是怕万三千的银子断了?

“黄口小儿懂什么叫权衡?”他把密折扔进火里,看着“护龙山庄”四字在火焰中卷曲成灰,“等本督主的箭对准金銮殿,看他还敢不敢说‘天字第一庄’!”

同一时刻,护龙山庄的竹影深处。

陆九渊刚绕过月洞门,就见谢卓颜倚在湘妃竹廊下,乌鞘剑斜斜靠在柱上,发间的血珊瑚在风里晃成一点红。

她腕间缠着他今早递的帕子,染血的麻布边缘已结了暗痂。

“陆先生躲得倒快。”谢卓颜直起身子,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半道月牙,“上午在南门说‘等你试过第十四剑’,现在就想赖账?”

陆九渊摸了摸腰间发烫的寒星佩,嘴上却笑得随意:“谢姑娘的剑比话本里还快,我这说书人嘴皮子再利索,也得喘口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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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卓颜一步一步逼近,靴底碾碎了几片竹叶。

“你说第十五剑能让人‘活’。”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燕十三的第十五剑是‘不杀之剑’,是断了自己的剑换对手一命。你说的‘活’,是让剑活,还是让人活?”

陆九渊后背抵上廊柱。

他能闻到谢卓颜身上淡淡的剑锈味,混着血珊瑚的腥甜。

他咽了口唾沫:“谢姑娘看过《三少爷的剑》?”

“我师父是藏剑山庄的老管事。”谢卓颜的指尖掠过他胸前的玉佩,“他说真正的剑谱不在书里,在人心。你说书时说‘第十五剑是光’,可光要照见什么?”

玉佩的温度骤升,烫得皮肤发红。

陆九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比预想的重:“谢姑娘,有些剑,知道的人越少,活得越久。”

谢卓颜的手腕在他掌心里轻轻一颤。

她抬头时,眼尾的红痣像滴要落的血:“陆先生怕什么?怕我入魔,还是怕我知道你藏着的秘密?”

陆九渊松开手,后退半步。

他看见谢卓颜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心下暗叫不好。

他扯了扯嘴角:“你掌心的伤还没好,该让海棠姑娘拿金创药。”

谢卓颜低头看了看缠着帕子的手,突然笑了。

她拾起乌鞘剑,剑鞘上的麻布被血浸透,透出暗红的纹路:“陆先生,我等你说第十五剑的那天。”转身时,发间的珊瑚擦过他手背,像一片烧红的铁。

陆九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摸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琵琶声,清越中带着几分妖异,像是从东厂方向飘来的。

曹正淳坐在东厂密室的檀木椅上,手里摩挲着一把雕花琵琶。

琴弦是用天蚕丝所制,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他的指尖划过第七根弦,琵琶发出一声尖啸,像极了人濒死时的呜咽。

“铁胆神侯...”他对着虚空轻笑,“等本督主的天蚕缠上你的喉管,看你还怎么护着护龙山庄。”

密室的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琵琶弦的震颤声越来越急,像是某种古老的兽类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