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剑匣惊魂,山路生死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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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贝的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时,终于看清了山顶的情形。

定静师太半跪在血泊里,佛珠散了一地,灰白的僧袍被血浸透成深褐。

她怀里护着个小弟子,那孩子的右手还攥着半枚没吃完的糖葫芦——和今早莫小贝塞给她的那串,红果数目分毫不差。

"师太!"莫小贝喊得破了音,剑匣在怀里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她刚要冲过去,一道寒芒破空而来,枪尖挑开她额前的碎发,钉进身后的古松里,震得松针簌簌落了她一头。

慕容修倚着枪杆站在崖边,月白锦袍上沾着几点血珠,像是故意染的梅花。

他指尖转着枚染血的恒山令,冲莫小贝勾了勾手指:"小盟主来得正好,我这杆'追命枪',还差个压轴的枪头。"

仪琳的火麟剑"嗡"地出鞘,剑刃映着月光泛出琥珀色的光。

她挡在莫小贝身前,道袍下摆还沾着上山时被荆棘刮破的草屑:"慕容施主,陆施主说过...说过..."

"说过什么?"慕容修突然欺身而上,枪杆扫向仪琳手腕。

莫小贝瞳孔骤缩,下意识将剑匣往前一送——黄梨木匣"咔"地裂开条缝,十二道寒光如游龙窜出,"叮叮"磕开了那记杀招。

"好个剑匣。"慕容修退后半步,眼底闪过兴味,"难怪恒山敢跟我叫板。"他枪尖点地,在青石板上划出半朵莲花,"小丫头,你师父没教过你,借来的剑,护不住自己的命么?"

莫小贝的掌心沁出冷汗。

剑匣的金砂硌得她手疼,可十二飞剑此刻正绕着她盘旋,每道剑鸣声都像在撞她的耳膜。

她想起陆九渊教她开匣时说的话:"这剑认的不是手,是胆。"可现在她的胆快被吓破了——方才那枪风刮得她脸生疼,比上次在同福客栈被佟掌柜拿鸡毛掸子抽还疼。

"接招!"慕容修低喝一声,枪尖突然化出七道虚影。

莫小贝慌忙挥剑匣格挡,十二飞剑却抢先迎了上去,叮叮当当撞出一片火星。

她趁机拽起仪琳往定静师太那边跑,可才跑两步,后颈一凉——枪杆重重砸在她背上,疼得她膝盖一弯,差点栽进血洼里。

"跑?"慕容修的声音像块冰贴在她后颈,"你师父要是在,或许能护着你;可他现在在七侠镇说书呢,对吧?"他枪尖挑开她发辫上的红绳,红绳打着旋儿掉进血里,"听说他说《天龙八部》能赚五钱银子一场,倒不如来听听你断气时的动静,更精彩。"

莫小贝的眼泪涌出来,又被山风吹得冰凉。

她想起今早陆九渊蹲在同福客栈门口,给她系这根红绳时的模样——他沾着墨汁的手指在她发间绕了三绕,说:"小贝啊,说书人要镇得住场子,江湖人要镇得住本心。"可现在她的本心在发抖,抖得剑匣里的剑鸣声都乱了调。

"师姐!"她拽住仪琳的袖子,"你带师太她们先走!"

仪琳的剑在抖,剑尖却始终指着慕容修:"莫施主,陆施主说过...说过我们恒山弟子,不能退。"

慕容修的枪尖突然暴涨三寸,直取莫小贝咽喉。

她本能地偏头,枪尖擦着耳垂划过,火辣辣的疼。

她踉跄着后退,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山涧栽去——千钧一发之际,剑匣"轰"地完全打开,十二飞剑如离弦之箭钉在她身侧的岩石上,组成一张光网兜住了她。

"好个认主的剑!"慕容修的瞳孔缩成针尖,枪杆重重砸在光网上。

十二飞剑震颤着发出清啸,竟将他的力道生生反弹回去。

他踉跄两步,抬头时突然眯起眼——山路上不知何时立着道青衫身影,腰间挂着说书人常用的醒木,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师父!"莫小贝喊得带了哭腔,剑匣"啪"地合上,稳稳落进她怀里。

陆九渊抬手拂了拂袖角的尘,目光先扫过莫小贝发间散乱的碎发,又落在她沾血的鞋尖上。

他的醒木"咚"地敲在山石上,声音不大,却震得慕容修的枪杆嗡嗡作响:"慕容公子好兴致,大半夜的来恒山论武。"

慕容修盯着陆九渊腰间的醒木,突然笑了:"原来鼎鼎大名的说书人,也会怕徒弟吃亏?"

"怕。"陆九渊答得干脆,抬脚往山顶走,青衫被山风掀起一角,"怕她学不会自己扛事,更怕有人教她扛不该扛的事。"他在莫小贝面前站定,伸手替她理了理发辫——方才被慕容修挑断的红绳不知何时又系好了,"剑匣认的是胆气,不是不要命。"

莫小贝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只觉师父掌心的温度顺着发梢往心里钻。

她偷偷抬眼,见陆九渊的目光正越过她,落在慕容修腰间的枪穗上——那穗子的颜色,和山脚守山弟子胸口的碎布分毫不差。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血腥气往山涧里去了。

慕容修盯着陆九渊腰间的醒木看了片刻,突然收枪入鞘:"今日承教,改日再讨教。"他转身时,枪穗扫过定静师太脚边的佛珠,一颗"普度"木珠骨碌碌滚到陆九渊脚边。

陆九渊弯腰捡起木珠,指腹擦去上面的血渍。

他望着慕容修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将木珠轻轻放进莫小贝手心:"收着。"

莫小贝捏着木珠,感觉上面还带着定静师太的体温。

她抬头时,正撞进陆九渊微沉的目光里——那目光像极了上次她偷溜去后山抓蛐蛐被抓包时,可这次,他眼里多了点她读不懂的东西,像山涧里的深潭,暗潮汹涌。

"师父..."她刚开口,就被陆九渊打断。

"先去看师太。"他转身走向定静师太,青衫下摆扫过满地狼藉,"至于你——"他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说书人惯有的尾音,"等天亮了,咱们好好说说,谁准你带着剑匣单枪匹马闯山门的。"

莫小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后颈的疼没那么厉害了。

她攥紧手心里的木珠和剑匣,跟着走过去——月光下,剑匣的金砂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师父说书时,醒木敲在桌子上溅起的星子。

陆九渊替莫小贝系好红绳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垂眼时,瞥见徒弟发间沾着半片松针,方才被枪风刮得凌乱的碎发还凝着夜露,像极了三年前初到七侠镇时,那个蹲在说书台下啃糖葫芦、把糖渣子蹭在他青衫上的小丫头。

"师父手凉。"莫小贝突然小声说。

陆九渊这才惊觉自己站在山风里太久,掌心的温度早被夜气吸尽。

他收回手揣进袖中,余光扫过定静师太染血的僧袍——那小弟子还攥着半串糖葫芦,红果上的糖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同福客栈柜台上摆的蜜饯。

"仪琳,先送师太去恒山医堂。"他声音放得极轻,怕惊碎了满地的血珠,"莫小贝,跟我回七侠镇。"

"是。"仪琳应了一声,弯腰去扶定静师太。

她道袍下的手腕还留着慕容修枪杆抽打的红痕,却稳稳托住师太后背,发顶的戒疤在月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莫小贝站在原地没动,脚尖蹭着青石板上的血渍,突然抽了抽鼻子:"师父,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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