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众生之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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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之前…...在后山….枇杷树下…埋着….给你的礼物…”

苏师姐的声带被侵蚀得支离破碎，再不复往日的柔美，仿佛是从水底传来，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她的目光落在墨予尘沾满血污的手上，那是妹妹塞给他的最后一颗糖。

"这是... 大家的..." 苏师姐破碎的喉管发出气音，她腰间悬挂的一枚小巧玲珑的留影珠，忽然散发璀璨的光芒。

光芒投射在空中，化作一片虚幻的星幕。

星幕之中，玄霄师兄自爆金丹前的最后画面浮现，他身后，是六名结阵的师兄，在生命被大阵疯狂汲取的最后时刻，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决绝。

他们对视一眼，将对小师弟最后的期望，凝聚成三个重若千钧的大字，如同烙印般，狠狠砸进墨予尘的灵魂深处：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师姐的颅骨终于完全玉化，在崩解前露出她最后的笑颜，那是一个一个极其美丽，带着释然的笑颜。

墨予尘在灰色的世界中，朝着那抹即将消散的鹅黄色疯狂抓去。

那些飞散的星光中，却只接到一片芍药花瓣，这是那日大师兄带回的野花。

“不…不！不要走！苏师姐！苏挽晴师姐——！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墨予尘的声音彻底破碎在喉咙里，他像一只被遗弃在天地间的幼兽，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些温暖的过往，那些鲜活的生命，为何转瞬间就化作了泡影？

前一刻明明还欢声笑语的清观，为何转瞬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那些日日夜夜的陪伴，都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尘，再也寻不回。

留影珠滚落到地上，少年慌忙捡起来，仿佛那是他与师姐最后的联系。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玄霄师兄自爆金丹的画面，看着师兄们决绝的眼神，听着那震耳欲聋的三个字：

活下去——

可是，代价呢？是背负着所有人的死亡，背负着这血海深仇，如同行尸走肉般活下去吗？

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任何一个师兄、师姐，甚至换回清观里任何一个扫地道童的平安！

无尽的悲伤、愤怒、绝望、以及那股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心防。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某种桎梏仿佛被彻底打破！

一股冰冷却又带着无边暴戾与毁灭气息的力量，从他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

轰——！

九幽冥体，彻底觉醒！

墨予尘的身体不再颤抖，并非恐惧消失，而是被另一种更加极致的情绪，被冰冷与仇恨所取代。

他恨！恨那个披着慈祥外皮的魔鬼！恨他毁了自己的一切！恨这苍天无眼！更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无能为力！

他想站起来，想冲进那血海之中，与那怪物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同归于尽！

可他不能。

他不能辜负师兄师姐们的期望，他要活下去。

哪怕，这活下去的代价，是永世沉沦于黑暗与孤独，是背负着尸山血海的仇恨踽踽独行。

“师兄……师姐……爹……娘……小妹……”

他用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低声呢喃着每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这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刻骨仇恨，在血色弥漫的苍穹之下回荡。

少年体内，漆黑如墨的力量自七窍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大地在塌陷中升起血莲，无数生灵的哭嚎化作莲蕊颤动的露珠。

少年抱着师姐的衣服蜷缩在血祭大阵外，眼睁睁看着故土化为血海。

观主的元婴从莲心浮出，无数张池国百姓的面孔在其皮肤下蠕动哭嚎。

当最后一道城垣化为血雾时，那怪物口吐人言：

“道爷……我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疯狂笑声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