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破“白手套”:财务总监的崩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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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灯管在谈话室天花板上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仿佛凝固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陈青禾的心头。他坐在主谈位旁,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紧锁着对面空置的椅子。桌面上,保温杯里刚泡好的热茶袅袅升腾着白气,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就在半小时前,技术追踪小组传回了关于那封神秘境外传真指令源的初步结果——IP地址经过多层跳转,最终指向东南亚一个臭名昭着的网络中转站,与之前林小雅锁定的离岸公司注册地吻合。这不仅仅是巧合,更是“金鼎”项目十亿预售款黑洞指向境外操控的铁证链上,又一枚冰冷的铆钉。而链条的另一端,死死地扣在城建集团分管财务的副总,也就是今天即将到来的主角——刘宏伟的心腹,人称“钱袋子”的财务总监高卫东身上。

“高卫东到了。”门外传来低沉的通告声。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考究藏青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向后梳着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高卫东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种长期身居财务要职、精于算计的矜持与疏离。他扫了一眼房间,目光在陈青禾这个相对年轻的陌生面孔上略微停顿,随即掠过,径直拉开椅子坐下,姿态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仿佛这不是纪律审查的谈话室,而是他主持的某个财务分析会。

“高卫东同志,我们是市纪委‘磐石’专案组工作人员。今天请你来,是就你担任城建集团财务总监期间,负责‘金鼎国际’项目财务工作的一些情况,进行谈话了解。”负责主谈的老严,声音平稳无波,带着纪委工作人员特有的威严。

高卫东微微颔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语气平淡:“好的,我一定配合组织调查。‘金鼎’项目涉及资金庞大,流程复杂,我作为财务负责人,工作繁忙,可能有些细节需要回忆。请组织理解。”他先给自己打好了铺垫,把可能出现的“记不清”合理化。

陈青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察。他知道,高卫东这种“白手套”,深谙规则,心理防线远比那些咋咋呼呼的“保护伞”更坚固。他需要耐心,更需要精准地找到那条裂缝。

谈话初期,高卫东果然滴水不漏。对于项目整体财务情况,他侃侃而谈,强调程序的合规性,资金使用的计划性,将项目烂尾和资金黑洞归咎于“市场环境突变”、“合作方失信”、“建设成本超预期”等客观因素。他像一个熟练的演员,在既定的剧本框架内表演,试图用专业术语和表面逻辑织成一张防护网。

“那么,”老严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关于项目预售监管账户资金流向问题,请你详细说明一下。根据初步核查,有多笔大额资金,在未完成相关审批手续、不符合合同约定的情况下,被转出至数家关联公司,最终去向不明。这些操作,都是在你签字授权或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高卫东脸上的从容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他下意识地扶了扶金丝眼镜:“这个……资金调度是为了项目整体运作考虑。那些接收款项的公司,也是经过集团审核的合格供应商或合作方,用于支付工程进度款或材料采购。至于去向……资金在项目运作中是流动的,有进有出很正常,具体每一笔的最终结算,需要查账……”

“查账?”陈青禾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他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推到桌子中央,“高总监,我们请了市审计局的简薇同志团队,对相关资金流进行了穿透式审计。这份是初步报告摘要。”

高卫东的目光落在报告上,那封面上简薇的署名让他瞳孔微微一缩。简薇在审计界的名声,他是知道的。

陈青禾没有翻开报告,而是直接点出关键:“报告显示,编号为‘KD-0725’的转账指令,金额三亿两千万,于去年7月25日从监管账户转至‘信达商贸’。该指令有你的电子签名和密码授权记录。而‘信达商贸’,工商注册法人为一名七旬农村老人,实际控制权经穿透,关联到你表弟高某。其经营范围与工程建设毫无关联,注册地址为虚假地址。这笔资金在‘信达’账户停留不足24小时,便被拆分为数笔,通过复杂路径流入另外三家皮包公司,最终……去向成谜。这笔资金的用途,请你解释一下?它支付了哪项工程?购买了哪种材料?供应商合同在哪里?”

高卫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扶眼镜的手放了下来,手指微微蜷缩。他试图辩解:“这……可能是信息不对称,当时下面的人汇报说需要紧急支付一笔保证金……”

“信息不对称?”陈青禾打断他,又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打印件,是林小雅利用大数据技术梳理出的关系图谱,“根据通讯记录和银行流水交叉比对,在资金转出前一周,你与‘信达商贸’的幕后操盘手,也就是你的表弟高某,有过频繁通话和私下会面。资金转出后当天,你妻子名下的一个隐秘账户,收到了来自其中一家皮包公司的五十万‘咨询服务费’。高总监,这也是信息不对称吗?还是说,这是你为‘紧急保证金’提供的‘专业咨询’?”

陈青禾的话像冰冷的匕首,一层层剥开高卫东精心构筑的伪装。他抛出的不再是模糊的指控,而是环环相扣、指向他个人贪腐的直接证据链:异常转账指令(他的签名授权)+ 异常收款方(关联亲属的空壳公司)+ 异常资金拆分路径(掩盖痕迹)+ 异常利益输送(妻子账户的赃款)。

高卫东的脸色开始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试图维持镇定,但交叉放在桌下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绞紧,指节泛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发出一点干涩的嘶声。之前准备好的所有托词,在这铁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审计报告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数据图谱则像一张精准定位的天网,将他死死罩住。

“还有,”陈青禾的声音放缓,却更具压迫感,他拿出了那份境外传真指令的技术追踪报告副本,“我们追踪到了向你们集团发送异常资金转移指令的境外传真源。技术手段显示,指令的发出方,与你控制的这几家皮包公司的离岸资金接收方,存在高度关联。高总监,你不仅挪用了项目资金,还涉嫌协助进行跨境洗钱!这背后的指令来源,是谁?刘宏伟?还是……更上面的人?你只是执行者,还是参与者?”

“洗钱”二字和“境外指令”的关联性证据,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高卫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审计报告可以狡辩数据复杂,关联公司可以推脱不知情,甚至妻子的账户可以说成是借款。但涉及境外、涉及洗钱,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已不仅仅是经济问题,而是严重的刑事犯罪!而且,陈青禾直指刘宏伟和“更上面的人”,暗示他可能被当作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噗通”一声闷响,高卫东原本挺直的腰背瞬间佝偻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桌面上。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桌面上,形成一小滩水渍。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之前那份从容和倨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我说…我说……”他抬起头,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充满了血丝,“钱…钱是刘董…刘宏伟让我转的!指令也是他授意的!他说是集团战略安排,是特殊渠道融资……我…我鬼迷心窍…我以为只是暂时周转一下…那些公司…都是他安排的…我表弟也是被他找来的…我真的不知道后面会变成洗钱啊!他…他才是主谋!”高卫东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哭腔,迫不及待地将责任推给董事长刘宏伟,试图抓住一根减轻罪责的救命稻草。

老严和陈青禾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破口终于打开了!高卫东的指认,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城建集团的最高决策者刘宏伟。

“具体说说,”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次转账,刘宏伟是如何指示你的?通过什么方式?有没有书面指令?除了你表弟,还有哪些人是他的白手套?境外指令的具体来源是什么?他怎么跟你说的?”

高卫东如同抓住浮木的溺水者,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不断吐出:刘宏伟的密谈、暗示性的语言、要求保密、指定的皮包公司名单、资金拆分的模糊要求……他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试图证明自己只是执行者。

就在他交代到最近一笔大额资金转移前夕,一个关键细节时,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他的眼神猛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且危险的事情,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神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陈青禾手边那个装着证据的文件夹,尤其是那份技术追踪报告。

“还…还有……”他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身体前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最后一次…刘宏伟他…他特意叮嘱,说上面……上面……”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猛地摇头,仿佛要把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摇散,身体剧烈地向后缩去,紧紧贴着椅背,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只剩下急促而恐惧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谈话室里格外刺耳。

“上面什么?”陈青禾目光如电,身体微微前倾,紧盯着高卫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上面’指的是谁?说清楚!”

高卫东拼命摇头,眼神躲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只是用充满血丝和哀求的眼神看着陈青禾和老严,仿佛那个未出口的名字是来自地狱的诅咒,一旦说出,就会引来灭顶之灾。他之前的崩溃和交代,似乎只是为了掩盖这个更深、更恐怖的秘密。

陈青禾的心猛地一沉。高卫东这突如其来的、超越了对刘宏伟恐惧的反应,以及那个戛然而止的“上面”,如同在看似明朗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漩涡。刘宏伟背后,难道还有一只更隐蔽、更强大的手?这只手,甚至能让一个已经崩溃的“白手套”在最后关头吓得噤若寒蝉?

谈话室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高卫东粗重的喘息和陈青禾保温杯中茶水冷却时轻微的收缩声。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完全暗了下来。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金鼎”案上方,也沉沉地压在陈青禾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