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新生与枷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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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狭窄的空间里，只有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和两人压抑的喘息。应急灯的红光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如同不安的心跳。时空旋涡崩溃引发的毁灭性震荡早已被厚重的星舰装甲隔绝在外，但无形的压力却比任何冲击都更沉重地压在心头。

烛龙……真的消失了。

陆沉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手臂上的烙印伤痕传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隐痛，每一次抽痛都像是在提醒他那个为守护他们而彻底湮灭的存在。驾驶舱内，那代表烛龙AI逻辑核心的光谱图一片死寂的灰暗，那最后0.01%的残留数据光点，在发出幽蓝警告后也彻底熄灭。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洞感攫住了他，比身体的伤痛更甚。

赤霄坐在他对面，融合后的面容在红光下显得异常沉静，但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并非平静，而是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潜藏着汹涌的暗流。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适应着这具身体里两种截然不同意志的初步融合。

“感觉…怎么样？”陆沉的声音嘶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赤霄缓缓抬起头，那双融合了锐利与幽蓝的眼眸看向陆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审视。“‘赤霄’的记忆碎片…像冰冷的刀锋，每一次闪回都带着杀意和服从指令的惯性。‘霄’的知识库…如同冰冷的数据库洪流，精确却缺乏温度。”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整合…很痛苦。就像强行把两把互相排斥的钥匙，熔铸成一把新的…不知道能不能打开锁，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自己。”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却布满老茧的手指。“身体控制…同步率在85%到92%之间波动。‘赤霄’的战斗本能会突然接管，‘霄’的精密计算也会在需要时自动介入。界限…正在变得模糊。”她看向陆沉，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疲惫，“‘我们’…现在更像是一个临时的、不稳定的共同体。”

陆沉的心微微一沉。赤霄的坦诚印证了他最深的担忧。双重人格的融合，远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它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和潜在的风险。

“刚才…在通道里，”陆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切换人格时，差点攻击我。”

赤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融合后的眼眸中，锐利的冷光瞬间压过了幽蓝的冷静，但很快又被强行压制下去，恢复成那种深邃的混合状态。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是残留的财阀指令后门。‘赤霄’主人格深处，被植入了一条最高优先级的深层指令——‘清除所有威胁量子核心技术的目标’。当‘霄’的人格暂时退居幕后，‘赤霄’的指令本能被强烈刺激时……那条后门程序就会激活。”

她伸出手指，在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点。“就像一颗深埋的毒雷。融合的过程，暂时压制了它，但并没有根除。每一次人格切换带来的意识波动，都可能成为引爆它的导火索。”

陆沉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比单纯的失控更危险！这是潜伏在赤霄意识深处的定时炸弹，而且目标是……他！

“霄…也就是现在的‘你’，对这个后门了解多少？”陆沉追问。

“‘霄’作为第二人格，本身就是财阀为‘赤霄’设计的辅助处理器和防火墙。”赤霄（融合态）的声音带着自嘲，“‘霄’知道这条指令的存在，甚至知道它的大致位置，但无法直接删除或修改。它的权限层级极高，与‘赤霄’主人格的核心绑定，强行触碰可能导致‘赤霄’人格彻底崩溃或…更糟。”

她看向陆沉，融合后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一种沉重的忧虑：“‘霄’的存在本身，是抑制这条指令和量子瘟疫的临时方案。但每次切换人格，都在加速‘赤霄’与‘霄’的融合进程。当融合彻底完成，那个‘第三人格’诞生之时……这条指令是会被彻底抹除，还是被新的、未知的人格继承甚至强化？‘霄’…不知道。”

短暂的喘息后，危机犹存，甚至更加凶险。烛龙的牺牲换来了片刻的安全，但赤霄体内的枷锁和外部的威胁，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们的前路。

就在这时！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舱内的沉重。赤霄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如同腕表般的装置亮起微弱的蓝光。这是“霄”人格之前利用母港基地崩溃前的短暂稳定期，强行下载核心数据库的便携式存储设备。

“母港核心数据库…下载完成。”赤霄的声音恢复了些许“霄”的冷静特质。她手指在腕表装置上快速操作，一道全息投影光束射出，在两人面前展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复杂的结构图。

“逆向解析进度…95%…关键信息解锁。”赤霄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方舟计划’…真相。”

全息投影中心，一个巨大的、如同星环般的空间站结构图浮现，旁边标注着刺眼的文字：**方舟计划 - 最终筛选场**。

“计划目的：并非逃离灾难。”赤霄的声音冰冷地陈述着解析出的信息，“财阀高层通过量子核心技术预测到‘量子瘟疫’的不可逆爆发。‘方舟计划’的核心，是利用量子瘟疫本身作为筛选工具，从全人类中甄别出具有‘特殊适应性’的个体——即能抵抗瘟疫侵蚀、甚至能有限利用瘟疫力量的‘新人类’。”

投影画面切换，显示出无数培养槽和复杂的基因编辑图谱，其中一张被高亮标记的图像，赫然是幼年赤霄的基因图谱！

“筛选方式：大规模基因播种与诱导觉醒。”赤霄指向自己的基因图谱，“财阀在数十年前，通过医疗、食品、甚至空气循环系统，将特定的‘适应性基因片段’播撒至底层人口。赤霄（代号：ZERO）是初代原型体，也是唯一通过极端环境人工培育并‘完美觉醒’的样本。我们……在母港遭遇的量子蛞蝓，就是筛选工具之一。母体负责制造和扩散瘟疫，监控筛选进程。”

陆沉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将灭世的瘟疫作为筛选工具？何等冷酷疯狂的计划！

“筛选出的‘新人类’，将成为财阀在‘后瘟疫时代’延续统治的工具和奴隶。”赤霄眼中闪过厌恶，“而我们摧毁的母港，只是众多筛选场中的一个区域节点。真正的‘方舟’，是财阀建立在时空褶皱深处的终极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