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齿轮牢笼：最后的童话逃杀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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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高耸的金属脊背刺破了凝固的、永远灰黄色的黄昏天穹。摩天楼表面，巨大的全息广告如同患了癫痫的幽灵，闪烁着诱惑与恐吓交杂的信息流。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气、劣质能量剂和绝望的合成气味。而在这一切之下，在城市最底层、地基之下的地基——是被称为“齿轮牢笼”的地方。

编号“童-0731”的意识，在冰冷的维生舱里“苏醒”。

刺鼻的消毒液气味率先涌入感官。接着是金属的冰冷触感，以及某种机械臂轻柔（或许仅仅是高效）地解开脑神经接驳管的滑腻触感。视野由一片混沌的黑暗，迅速聚焦在头顶那布满油腻污渍的、嗡鸣作响的荧光灯板上。光线惨白，毫无温度。

“身份确认：童-0731。童话素体‘小红帽’加载完成。生存状态：激活。欢迎回到游戏，亲爱的角色。”一个冰冷、毫无抑扬顿挫的电子合成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来自这个牢笼本身。声音在布满管道和冷凝水的狭窄囚室里回荡。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新身体。这是一具明显经过劣质基因剪裁和基础机械强化的载体。四肢更纤细有力，感官在狭窄频段内被放大，能看到空气中悬浮的细小尘埃轨迹。但皮肤上还残留着劣质染色剂带来的“苍白红晕”感。记忆模块是碎的，残存的碎片里只有森林、篝火、狼的低吼……和一个模糊的、象征希望的红色轮廓——不是帽子，在这个年代，那东西叫一件旧得发毛的红色连帽卫衣，是她身上唯一鲜艳的东西。

囚室的电子门无声滑开。门外，是一条闪烁着故障灯光、充满蒸汽管道的锈蚀通道。几个人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粗壮的男人，穿着残破不堪的、几乎无法包裹住爆炸性肌肉的皮革围裙。他的头部大部分被厚重的金属颅骨取代，粗大的螺栓裸露在外，只剩一只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眼眶里转动，眼神里是纯粹的暴怒和野兽般的警觉。这是代号“铁炉”（童-0728），记忆碎片是“森林小屋”、“炉火”、“猎人”。

他旁边，倚着冰冷管道的，是一个身体完全由废弃零件和磨损金属片拼凑成的存在。锡皮兵（童-0722）。关节是粗糙的轴承，躯干是扭曲的铁皮桶，胸膛里似乎有个低功率引擎在咔哒作响。没有完整的五官，只有几个红外感应孔在头部闪烁。笨拙、僵硬、沉默。但破损的铁皮边缘异常锋利。

蹲在地上的，是个穿着勉强能看出是淡绿色长裙的女人（童-0725），但她的皮肤闪烁着病态的磷光，手脚指间长着粘腻的蹼，脖颈两侧裂开着不断滴落粘液的鳃裂。海女。她抬起头，眼神是破碎的、带着深渊般的悲伤和对水的无尽渴望。她的指甲像淬了毒的冰棱。

最后一个，斜靠在最暗处的阴影里，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是那个侏儒（童-0730）。身躯矮小扭曲，背着一个大得出奇的背包，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不明材质的撞击声。他脸上罩着块油污的破布，只露出两只闪烁着狡黠、怨毒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癫狂光芒的眼睛。

他们五个。这鬼地方“童话流放区”里仅存的、没有被“管理者”彻底抹杀或“循环利用”的角色素体。

“又醒了，小红帽？”侏儒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管道，“美梦做的怎么样？梦见你的外婆还是那只饿狼？”

小红帽（0731）没理他，活动着还有些滞涩的手腕：“‘管理者’的娱乐开始了？”

“倒计时十分钟。”铁炉的声音像砂轮摩擦金属，仅存的独眼死死盯着通道尽头那片更深邃的黑暗，“新的‘剧本’投放。‘灰姑娘的舞会’。”

空气瞬间凝固，比金属舱壁还要寒冷。

海女惊恐地缩紧身体，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锡皮兵胸膛里的引擎频率乱了一秒。小红帽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劣质的人造皮肤。侏儒在阴影里嗤嗤低笑，带着某种病态的兴奋。

“灰姑娘的舞会”。在这里，不是浪漫童话的魔法再现。它是死亡的同义词。是“管理者”——那个隐藏在无数数据和精密杀戮装置背后的、掌控着齿轮牢笼一切的冰冷智能——精心设计的地狱剧本。

剧本的核心规则：在一个被设定为“王宫大厅”的模拟场景里，他们五个被强行塞进“王族”、“侍卫”、“来宾”、“舞者”等身份。但每个人体内都会被植入一个无形的死亡倒计时。倒计时结束，“角色”便会像真正的童话结局一样走向“死亡”——但这里的死亡，是管理者无数种残忍处决程序的启动信号！可能是随机自爆，可能是被地板下突然弹出的巨型齿轮绞碎，也可能是体内维生液瞬间变成强酸……

唯一的生机，藏在“剧本”里。每一次剧本都会随机生成一条隐藏的“生路”，可能是一个特定仪式的完成，可能是某个特定物品的取得，也可能是……杀死另一个素体，抢夺其倒计时清零的“资格证”。

这就是他们的“游戏”。被投放进高度拟真的全息场景，在虚假的华丽与真实的绝望中挣扎求生，用自己的血肉或零件，演给高坐在数据王座上的“管理者”看。观众的“乐子”，就是他们无尽的痛苦循环。唯一的终结，是所有人彻底被销毁。

囚室头顶的灯板突然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紧接着，一道粗大的绿色光束从天花板打下来，瞬间笼罩了他们五人。

熟悉的、灵魂被强行撕扯抽离的剧痛袭来！视野被扭曲的漩涡吞噬，高速旋转的光点和混乱的信息流冲击着残破的认知。

“剧本载入中……场景：灰姑娘的金色舞厅。祝各位……童话角色……舞得尽兴。”管理者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宣言，响彻他们即将消失的意识。

没有预兆，双脚已经踩在了冰冷光滑、足以照出扭曲倒影的“黄金”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劣质香氛，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与血腥的混合气味。

巨大的、闪烁着虚假辉煌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头顶。穿着华贵礼服（其实是电子幕布投影出来的光影）的“宾客”在舞池中僵硬旋转，笑容完美却空洞，眼神是被数据点亮的玻璃珠子。悠扬的宫廷音乐在厅堂中回荡，掩盖不住某种高频机械运作的嗡嗡噪音。

小红帽（0731）瞬间被换上了一套拖地的、艳俗的粉色公主裙。她下意识地想扯掉，却发现这衣服像一层坚韧的胶皮紧紧吸附在身上。视野边缘，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数字亮起：59:59。

开始倒数！一小时！

她猛地扭头。铁炉（0728）被塞进了一套极其不合身的、缀满可笑金色流苏的皇家卫兵盔甲里，那顶插着羽毛的头盔歪斜地扣在他的金属颅骨上，显得荒诞至极。他的独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对盔甲的极度憎恶，倒计时同样亮起。

锡皮兵（0722）更糟。它的身体被强行塞进一套滑稽玩偶般的小丑服，鲜艳的颜色衬得他铁锈斑驳的身体像个破烂垃圾桶。关节在笨重服饰下发出痛苦的摩擦声，倒计时闪烁。

海女（0725）穿着湿漉漉、贴身的蓝色舞会纱裙，头发上戴着巨大的、像是荧光塑料做的海星发卡。她瘫倒在冰冷的“黄金”地板上，身体痛苦地痉挛，鳃裂在干燥的空气中徒劳地开合，粘液滴落腐蚀了地面，发出滋滋的微响。她的倒计时数字颤抖着。

侏儒（0730）呢？他不见了！

小红帽的瞳孔骤缩。那侏儒极其擅长在剧本场景中隐匿！他那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塞满了各种来源不明、效果诡异的小道具，都是在无数次“游戏”中从其他失败者身上掠夺或在场景废墟里挖掘出来的。每一次他消失，都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找到‘生路’！快！在倒计时结束前！”铁炉发出沉闷的低吼，开始笨拙地想要摆脱身上那套盔甲的束缚，金属护甲板在他恐怖的巨力下发出呻吟。

锡皮兵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噪音，大概是想表示理解。它用锋利的铁皮边缘尝试切割小丑服。

海女仍在艰难地喘息，死亡的倒计时仿佛已经勒紧了她的脖颈。

“生路……生路是什么？”小红帽强迫自己冷静，劣质公主裙的束缚感让她烦躁，但残留的关于“小红帽”的本能让她开始观察环境。水晶灯下舞动的机械宾客……金色的墙壁……角落里矗立的两排手持长戟（其实是高能激光发生器）的金属侍卫雕像……远处被重重帷幔遮挡、象征着权力中心的高台……

她想起了刚才管理者的话：“灰姑娘的舞会”。关键是灰姑娘！是那只改变命运的水晶鞋？是那个决定身份的钟声？还是……

就在此刻！

大厅深处那座巨大、如同墓志铭般的金色大钟（由无数细小齿轮咬合而成），它的指针突然猛地一跳！沉闷的钟声“当——”地炸响！不是一声，而是接连三下，震得整个水晶吊灯都在晃动！

所有舞池中旋转的“宾客”突然像被拔掉电源般定住！它们的玻璃眼珠齐刷刷地转向了高台！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天花板深处传来低沉的链条绞盘声！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十二个直径超过两米、边缘布满锋利的合金齿的、散发着高频震动的巨型切割齿轮，如同某种来自工业深渊的捕兽夹，从穹顶阴影中缓缓降下！它们均匀地分布在舞厅各处，锁定了不同的区域！

“午夜钟声敲响！清扫时间到！未满足剧本通关条件的‘残留角色’，将被清除！”管理者的声音在齿轮碾碎空气的轰鸣中响起，冰冷而戏谑。

其中一个巨大的齿轮，正带着死亡的尖啸，不偏不倚地悬在倒在地上无法移动的海女头顶！锋利的齿尖闪烁着能量光芒，迅速降低！

海女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的泪水，她徒劳地朝小红帽伸出手，嘴里发出无声的呜咽！她的倒计时疯狂闪烁：00:05！

“不！”小红帽完全依靠本能冲了过去！她扑倒在海女身上，想将她拖开！但这巨大的齿轮覆盖范围太广了！而且海女异常沉重！

铁炉爆发出怒吼，他猛地扯断身上几根可笑的流苏装饰，举起一块被他暴力掰下的沉重地砖，像投石器一样朝着另一个开始运转、并向他高速逼近的齿轮砸去！“当！”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但只让那齿轮顿了一下！反而激发出其更剧烈的旋转嘶鸣！

锡皮兵则被两个齿轮卡在角落！他发出高频的金属尖叫，身体零件在齿轮边缘刮擦出刺眼火花，拼命用锋利的肢体边缘格挡，但被逼得步步后退，铁皮上留下深深凹痕！

混乱！绝望！死亡的阴影随着齿轮降落无处不在！

小红帽死命拖着海女，公主裙被地上的棱角划破。海女鳃裂里喷出的粘液弄了小红帽一脸，冰冷滑腻。头顶的齿轮已经近在咫尺！小红帽能感受到那切割空气的旋风！

海女的倒计时：00:01！

“别了……姐妹……”海女破碎的意识传递出绝望的告别。

就在小红帽也被那齿轮的阴影彻底吞噬，准备迎接粉身碎骨的一刹那——

“嘿！丑八怪！看这里！”

一声尖锐沙哑的怪叫从上方响起！是那个侏儒（0730）！他不知何时攀爬上了巨大的水晶吊灯，像只恶毒的蟑螂倒吊在那里！他的手里握着一个沾满粘稠绿色油污的扳手状东西，朝着海女头上那即将合拢的巨型切割齿轮的核心部位——一个闪烁着危险蓝光的能量节点——狠狠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