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宿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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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丝毫犹豫!

右手紧握的那柄薄如蝉翼、淬着幽蓝毒光的弧形弯刀,在她沾满自己鲜血和青铜脉络的手中,划出一道凄冷决绝的寒芒!

目标并非敌人,而是…她左手死死攥着的那枚人面龙纹玉圭与手掌的连接处!

铛——!!!

一声并非金铁交鸣、而是如同玉碎冰裂般的刺耳锐响,猛地炸开!

弯刀的锋刃精准无比地、带着葛云衣全部的力量和决绝,狠狠劈砍在玉圭温润的圭身与她那布满暴凸赤铜脉络的手掌皮肤之间!

火星四溅!并非金属碰撞的火星,而是…玉圭表面青白光晕与弯刀毒芒激烈摩擦、崩碎出的能量碎屑!

同时,一股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暗金色血雾从葛云衣掌心与圭身接触的位置爆开!

“No!!!” 杰克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姑奶奶!你疯了?!” 胖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陈忘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响起!

并非玉圭碎裂(那东西的坚硬超乎想象),而是…某种无形的、由心尖血和姬姓血脉构筑的、强行链接在葛云衣灵魂与玉圭“刑具”之间的…精神枷锁…被这蕴含了葛云衣全部意志和剧毒的弯刀…硬生生斩断了!

嗡——!!!

玉圭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凶兽般的尖厉嗡鸣!

青白色的光晕剧烈闪烁、扭曲!圭身上那张模糊的人面瞬间变得无比狰狞,仿佛在无声咆哮!边缘搏动的金色“血管”疯狂地抽搐、暗淡!

葛云衣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一仰!

“噗!”一大口暗金色的、带着金属锈蚀气息的鲜血狂喷而出!喷洒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同时,她紧握玉圭的左手,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痉挛、松开!

啪嗒!

那枚散发着不祥光晕、让杰克等人又惧又贪的人面龙纹玉圭,如同被抛弃的烫手烙铁,掉落在冰冷坚硬的甬道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圭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边缘搏动的金丝“血管”也仿佛失去了活力,变得灰暗死寂,那张狰狞的人面也重新模糊隐去。

但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睡凶兽般的冰冷质感。

宝物?或许是。但这更是吞噬生命的刑具、连接地狱的钥匙!

一时间,甬道内死寂得可怕。手电光柱下,那枚躺在地上的玉圭,如同一个散发着无形诅咒的潘多拉魔盒。

杰克、维克多、山姆三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它,眼神中充满了挣扎——贪婪、恐惧、对“源头”的渴望、以及对这邪物本能的忌惮交织在一起。

维克多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下那条麻痹的腿,但杰克一把按住了他,眼神警告地摇了摇头。没人敢动!

刚才葛云衣身上那非人的异变和玉圭显露的“凿寿”血篆,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的侥幸。

“云衣!” 陈忘川第一个扑了过去,顾不上自己胸口的剧痛,一把扶住向后软倒的葛云衣。

入手的感觉冰冷而沉重,仿佛扶着一尊正在冷却的青铜像。他看到她嘴角不断溢出的暗金色血沫,看到她左眼那凝固的孔雀蓝锈蚀下掩盖不住的痛苦,看到她右眼金色竖线瞳孔剧烈波动后透出的极致虚弱。

“怎么样了?!” 陈忘川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手指迅速搭上她脖颈的脉搏。

触手冰凉,脉搏微弱而紊乱,如同风中残烛。

葛云衣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尤其是心口和左臂。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刚刚握着玉圭、此刻皮肤下赤铜脉络依旧暴凸、颜色却不再灼热、反而透出冰冷金属光泽的手,摆了摆,阻止陈忘川进一步的探查。

她张开嘴,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那数百道重叠的回声似乎也随着玉圭的离手而暂时沉寂了,只剩下她本音那极致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苍凉:

“…没…没事…”她喘息着,暗金色的血沫随着气息溢出嘴角,“…死…死不了…”

“…只是…‘凿’下的那一年…抽得太狠…身体…一时间…扛不住这‘空亏’…”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清晰地解释着这突如其来的衰败,

“…就像…身体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需要时间…缓口气…代谢掉…那‘剥夺’的冲击…”

她的话印证了那血篆“一凿寿”的恐怖!这不是缓慢的衰老,而是生命本源的瞬间硬性剥夺!

带来的不仅是虚弱,更是身体机能瞬间崩塌般的剧烈反噬!

陈忘川看着她惨白如金纸的脸,感受着她冰冷虚弱的脉搏,再看向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异变:

那暴凸而起的赤铜色脉络,此刻如同冷却的青铜浮雕,依旧狰狞地盘踞在她的小臂、上臂、肩头,甚至爬上了脖颈,在锁骨上方形成一片冰冷的金属纹路。

颜色不再灼热,却更加深沉、更加固化,仿佛与她的皮肉骨骼长在了一起,透着非人的质感。蔓延…停止了。

那三缕垂落颊边的银发,依旧刺目如霜,并未因玉圭离手而恢复黑色。

左眼的孔雀蓝锈蚀如同最上等的古玉沁色,深深沉淀在眼球中,冰冷而永恒。

右眼的金色竖线瞳孔,虽然不再剧烈波动,却依旧保持着那细如针尖、非人的形态,在虚弱中闪烁着漠然的光泽。

*衰败虚弱,却不再加剧。那种被无形刻刀持续剜削生命的恐怖流逝感…随着玉圭的离手,暂时停滞了。

仿佛刑具离身,但刑罚留下的烙印…已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异变…被强行终止了蔓延,但并未消失!

此刻的葛云衣,如同一个从古老青铜熔炉中勉强爬出、身上还带着未冷却金属烙印的…半成品祭品。

那玉圭离手带来的喘息,更像是行刑间隙的短暂停歇,而非解脱。

她靠在陈忘川臂弯里,闭着眼,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试图平复那被“凿寿”带来的生命空亏。

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皮肤下那些冰冷的青铜脉络极其轻微的搏动,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枷锁虽暂时卸下,但烙印已深,宿命…远未终结。

而地上那枚黯淡的玉圭,如同蛰伏的毒蛇,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噬咬血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