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克亲克家克命的绝户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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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显挨了不轻的棍棒,腿脚拖沓不稳,身上的单衣破烂,冻得皮肤发青发紫,虬结的肌肉被一道道血痕和淤青撕扯着。但那张被血污糊了大半的脸上,却没了牢里那种困兽般的疯狂!只有一种奇异的、如同烧红的生铁淬入冰水后的灰白坚硬!嘴角甚至咧开着一点,露出被血染红的牙花子,分不清是笑还是嚎。
最令人心头发毛的是他那双眼睛!血丝像是褪尽了,只剩下灰蒙蒙一片!灰底子下面,却又燃着两小撮冰冷的、几乎不带情绪的偏执火焰!那火焰扫过外头刺眼惨白的雪光,最后死死钉在了几步外那辆半旧骡车旁,笼着羊皮袄子的陈默身上!
赵大锤拖着铁链磕碰作响的步子,一步一步,艰难却又沉实地向前,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响声。每一步,都震得脚下冻结的泥土微微发颤。如同从墓穴里爬出的山魈,踏着雪,一步步走向那个抛下钱袋和契约的人。
老周吓得猛地往骡车后缩了一步,喉咙里发出倒吸冷气的“嘶”声。
陈默站着没动。
他拢在皮袄里的手,不动声色地蹭掉了袖口上那点沾染的污粉。
灰白的雪光映着他同样灰白的侧脸。
赵大锤投来的那双淬火般的灰瞳,没有在他眼底激起点点涟漪。
唯有寒风吹过骡车棚顶那几根枯草的细碎呜咽,打着旋儿响在两人之间短短数步的空白地带。
农庄的打谷场上,西北角新搭了个顶棚歪斜的草棚子。棚顶盖得潦草,几层厚厚的麦秸压着干芦席,勉强挡风遮灰。
棚子里头火光窜动,夹着股浓浓的怪味儿。不是牲口棚的粪骚味,是另一种混着硫磺硝石的刺鼻焦糊臭气,间或爆出一两声沉闷如破鼓的“噗……嘣!”巨响,炸得草棚顶上簌簌落灰。
“咳咳!操他姥姥……又……又他妈是哑的!”赵大锤破锣嗓子的怒骂从草棚破布里挤出来,震得人耳朵发麻。草帘缝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黑烟,飘在冷风里,久久不散。
陈默踩着厚硬的冻土,从棚子外走过。他鼻翼轻微翕动了一下,嗅着那股带着铁腥气的焦糊臭味,脸上却没什么波澜。风卷着几片枯叶刮过打谷场,沾着灰土打着旋儿落在他半旧的羊皮袄下摆。
“东家!东家!”
刘二狗从庄子通往外面冻土道的方向一路小跑过来,冻得缩着脖子,搓着手,脸上却带着点刚从外面听来消息的亢奋红晕。跑到近前,声音压得又低又急,眼珠子骨碌碌左右转动:“县……县里‘顺兴坊’的蔡掌柜打发店里学徒悄悄给咱捎了信儿!那……那赵谦!您知道他又在干嘛吗?!”
陈默驻足。寒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枝梢头,发出呜咽的哨声。
刘二狗喘了口白气:“那丧良心的狗东西!他……他管着拨给北边遭了白毛风的三个村子的赈灾粮啊!您猜怎么着?伙同管库那几个鼠爷,愣……愣是昧下了三车好粮!足有……足有六七百石!转头就倒腾进城西仓!连带着本该分发的黑窝窝陈粮里都他妈掺了沙土麸皮顶数!现在外边冰天雪地……那……那三个村子听说饿得挖草根啃树皮了!老李叔家的栓柱他娘……都三天没睁眼了!”
刘二狗越说越气,声音发抖。风卷起枯叶的灰土扑在他脸上,他也顾不得去擦。狗尾巴草籽沾在鬓角颤抖,眼睛却烧得通红。
陈默听着,指尖在羊皮袄下无意识地捻动着袖口一颗小小的皮纽扣。纽扣缝得不太牢,线头松了。寒风灌进脖领子,激得他微微缩了下肩。脸上依旧是古井般的死寂。
他抬眼,目光越过刘二狗肩上稀疏的头发,落在打谷场角落那堆新扎的、准备替换旧油布的篾骨新架上。老周和几个汉子几天前熬着夜编的,蒙面的油布新浆过糯米水,绷得紧紧的,在阴沉天色下透着青灰的冷光。旁边角落还堆着没缝完的大块油布和几捆搓得结实的细麻绳。
又一阵风吹过,卷起棚子口新泼出的一层黑灰土面。
陈默的目光在那些篾架和油布上定了片刻。如同冰面开裂前的纹路,悄无声息延伸,又迅速凝固。袖口那颗松掉的纽扣终于被他捻了下来,落入掌心,硌着粗糙的纹路。
“……二狗。”陈默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刮在冻硬的地面。
刘二狗立刻凑得更近些,哈出的白气喷在冷风中:“东家?”
“去……搬两捆油布出来。”他顿了顿,掌心那粒小小的硬壳纽扣被指腹紧紧按着,“再把……把磨刀的青石臼里……那点朱砂泡了水的烂泥渣……刮……刮出来。”语气没有半分波澜。
刘二狗一愣,眨巴着眼:“朱砂?那东西……有毒啊东家!沾手就烧皮!”他又惊惧地瞥了眼陈默袖口上那块洗不掉的暗红锈迹。
“手……套着羊皮割草的手套弄。”陈默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农活,“去煮桶稀浆糊,要……粘得牢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