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浩然小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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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潮湿的霉味混着艾草香扑面而来。

刘玉梅正在灶台前烙煎饼，蓝布围裙上打着整齐的补丁。

凹陷的眼窝里蒙着浑浊的阴翳，蜡黄脸颊上沟壑纵横。

岁月的褶皱里，浸透着失去儿子的悲怆。

佝偻的脊背仿佛压着两代人未竟生命的重量！

抬头时，布满皱纹的脸上努力绽开笑容：

"顶天，告诉你不要挂念我，咋又跑这么远......"

屋内的景象让空气瞬间凝固：

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蒙着洗得发白的布罩。

旁边那台老式收音机的旋钮已经磨损得发亮。

斑驳的八仙桌上半碗玉米糊，边缘结着干硬的痂。

丁肇勤与吴顶天对视一眼，泪水潸然而下。

25年前，在同样简陋的环境里。

俩人接受过李浩然父亲的救命之恩。

而如今，同样的历史令人心碎......

丁语嫣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挪向里屋。

一张破旧的木板床紧紧靠在墙边。

褪色的床单洗得薄如蝉翼，边角处仔细地打着补丁。

墙上贴着泛黄的报纸，拼出整齐的方块。

让她想起队长在荒岛上，教大家编篮子时专注的神情。

床头木板上，从小学到部队的荣誉证书整齐排列。

墙上并排挂着的两张烈士证书刺得人眼眶生疼。

一张是1998年李浩然父亲的，暗红印章依然清晰。

另一张崭新证书墨迹未干，发证日期是众人归国后的第七天。

"浩儿走后，我每天都要整理他的床铺。"

刘玉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心碎的平静。

"他总说等退役后，要带我去北京看升旗仪式......"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穿着补丁衣裳的小男孩搂着一只黑狗，笑得露出缺牙。

田静静突然痛哭出声："队长在岛上说过，黑旺为了救他......"

"当娘的对不住浩儿，才五六岁就独自上山采药，补贴家用。”

老人目光凝聚在李浩然灿烂的笑脸上，声音发颤。

“这些年为了给我抓药，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置下......”

她枯瘦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

“到临走的时候，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吴顶天和丁肇勤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抓住她的手：

"嫂子，是我们对不住你啊！这些年让你一个人受苦了......"

"顶天每年都给我寄钱，我都退回去了。"

刘玉梅抹了把眼泪，语气带着执拗。

"浩儿每月的津贴足够花，我不能拿丈夫的命换钱！"

吴顶天颤抖着掏出那张1000万欧元的支票：

"嫂子，这是浩儿在海外救下的恩人寄来......"

"收起来！我更不能花儿子用命换来的钱！"

刘玉梅后退一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部队培养浩儿不易，这些钱留着买装备......"

转身指向墙角装满草药的竹篓。

"这些年，我靠着挖草药也能过活。”

她的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强。

“再说，部队给的抚恤金也足够花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勾勒出一个倔强而伟大母亲的身影。

丁语嫣再次听到老人嘴里说出的抚恤金。

眼前仿佛又响起火箭筒剧烈的爆炸声。

队长掩护众女的那抹决绝，浑身浴血的画面直击心脏。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再也忍受不住内心巨大的悲怆！

“扑通”一声跪在泥土地上，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声："娘！"

这一声哭喊，仿佛打开了众人内心情感翻涌的闸门。

韩文芳、苏熙媛等所有经历过荒岛生死的众人，齐刷刷跪下。

哭喊声混着山风，掠过破旧的窗棂，掠过沂蒙山区这片热土！

刘玉梅慌忙伸手去拉丁语嫣，颤抖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孩子，这使不得，快！都起来......"

“当年永强用命换我们平安，如今浩然又救了这么多人......"

丁兆勤红着眼眶哽咽："嫂子，您当得起！”

夕阳余晖透过残破的窗纸洒进屋子，在两张烈士证书上镀上金边。

山风卷起墙角的旧报纸，传来沙沙的响声。

众人耳边仿佛又响起队长坚定的声音："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此刻，这份希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化作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这片贫瘠却充满力量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