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潭暗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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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带着铁器冰冷质感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穿透薄薄的、沾满油污的门帘,一声声敲在柴房内两个女子的心尖上。盔甲甲叶摩擦的哗啦声,兵刃无意间磕碰门槛的钝响,还有男人粗声粗气的呼喝,带着一种生杀予夺的、不容置疑的威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那扇破旧的门板就会被粗暴地踹开!
阿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端着药碗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黑乎乎的药汁泼洒出来大半,浸湿了她本就单薄的粗布衣襟。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惊恐的呜咽冲出喉咙,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死死盯着那仿佛随时会碎裂的门帘。
姜毓宁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薄被里,身体因极致的紧张而僵硬如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和浓烈的恐慌。谢珩!一定是谢珩的人!他们找来了!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她!哪怕她已“葬身”火海,哪怕她如今面目全非、深陷泥沼,他也要掘地三尺,确认她的死亡,或者…将她彻底碾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沈碧云威胁而激起的屈辱和愤怒。前有狼,后有虎。这逼仄肮脏的柴房,竟成了比太庙烈焰更令人窒息的囚笼!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只有门外粗重的呼吸声和盔甲细微的摩擦声,如同毒蛇的嘶鸣,钻进耳朵里。
“开门!官差查案!” 一个粗嘎、毫无感情的声音猛地响起,如同重锤砸在门上,震得门框簌簌落下灰尘。
阿阮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药碗再也端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彻底摔得粉碎,药汁四溅。她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哭了。
姜毓宁的心沉到了万丈深渊的冰窟窿里。完了。
门帘被一只戴着皮质护臂、骨节粗大的手猛地掀开!刺眼的光线混合着门外浑浊的空气涌入,瞬间照亮了柴房内昏暗破败的景象,也照亮了门口那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军汉,穿着制式的玄色皮甲,腰挎长刀,甲胄上沾染着干涸的暗红血迹和泥污。他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右腮,让原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戾气。一双三角眼如同淬了冰渣,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屋内,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装束的兵卒,手按刀柄,眼神同样冰冷警惕。
刀疤脸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跪着抖如筛糠的阿阮,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随即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钉在了蜷缩在硬板床上、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却依旧无法完全掩藏存在的姜毓宁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审视、探究,以及一种赤裸裸的、如同在打量一件可疑物品的冷酷。姜毓宁能感觉到那目光在自己脸上、身上一寸寸刮过,仿佛要将她这具陌生的皮囊彻底剥开,看看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巨大的恐惧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紧张。
“叫什么名字?” 刀疤脸的声音如同砂纸磨过铁器,干涩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姜毓宁喉咙发紧,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报真名?姜毓宁?那无异于自寻死路!报假名?她对这个身体一无所知!巨大的空白和恐慌攫住了她,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
“哑巴?” 刀疤脸眉头一拧,戾气更盛,三角眼中寒光闪烁,向前逼近一步。沉重的军靴踏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踩在姜毓宁紧绷的神经上。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 一个带着刻意讨好的急促女声及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沈碧云如同滑溜的泥鳅,不知何时已挤到了门口,脸上堆满了夸张而热络的笑容,身体却巧妙地挡在了刀疤脸和床铺之间,隔断了他那审视的视线。她手中还捏着一个沉甸甸的、用粗布包裹的小物件,飞快地、不着痕迹地塞进了刀疤脸那只骨节粗大的手里。
“军爷辛苦!这大冷天的还出来办差,真是辛苦!” 沈碧云的声音又甜又腻,带着风月场中特有的圆滑,“床上那个,是新来的丫头,命苦,前些日子在玉带河落水,被捞上来时就只剩半口气了,烧得人都糊涂了,话都说不利索,您别见怪!” 她一边说,一边用身体微微遮挡着,同时用眼神狠狠剜了跪在地上的阿阮一眼。
刀疤脸掂量了一下手中布包的重量,那沉甸甸的触感显然让他眼中那冰寒的戾气稍稍褪去了一丝,但审视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刀,越过沈碧云的肩膀,再次投向床上的姜毓宁。
“玉带河捞上来的?” 他声音依旧冰冷,带着质疑,“什么时候?具体位置?”
“就三天前!城西玉带河下游,靠近老槐树渡口那片芦苇荡!” 沈碧云回答得又快又肯定,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透着精明,“漕帮的苦力捞上来的,当时人都泡胀了,浑身是伤,就剩一口气吊着。我瞧着可怜,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模样,就给捡回来了。军爷您看,这丫头身上穿的,还是我让人给换上的粗布衣裳,原来的破烂都扔了。” 她指了指姜毓宁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里衣。
刀疤脸的目光在姜毓宁苍白浮肿、布满擦伤的脸上停留片刻,又在她那身明显廉价粗糙的衣物上扫过。沈碧云的解释似乎暂时堵住了他的直接疑问,但那种职业性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他沉默着,三角眼微微眯起,像是在权衡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柴房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阿阮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沈碧云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手心也微微沁出了汗。姜毓宁更是屏住了呼吸,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和心脏撞击胸腔的闷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倚翠阁后门的小巷口停下。紧接着,一个略显急促的年轻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穿透了门帘的阻隔:
“王队正!有紧急军令!”
刀疤脸(王队正)猛地回头,眉头紧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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