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蜃楼借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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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滨有个小渔村,村里的汉子们个个都是驾船的好手。这一年开春,村里的赵老大带着二十多个兄弟,驾着三条大船出海捕鱼。他们沿着熟悉的航线往东行驶,本想着能赶在风暴季前捞上一笔,谁知半路上遇到了怪事。
那天海上起了大雾,乳白色的雾气浓得化不开,连桅杆上的灯笼都照不出去三丈远。赵老大凭着经验摸黑前行,可船不知何时偏离了航线,等雾气稍散时,他们发现自己竟漂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海域。
\"奇怪,这不是咱们常走的水道啊?\"赵老二眯着眼望向四周,\"连个岛屿的影子都瞧不见。\"
话音未落,海天相接处突然浮现出一抹金色的楼阁轮廓。那楼阁飞檐翘角,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檐角还挂着铜铃,随风发出清脆的声响。更奇的是,楼前竟有一片白玉般的台阶,一直延伸到海面上。
\"莫不是海市蜃楼?\"赵老大揉了揉眼睛,\"可蜃楼哪来的台阶?\"
船上的汉子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叫嚷着要上去看看。赵老大心想,反正也迷了路,不如过去瞧个究竟。当下调转船头,朝着那楼阁驶去。说来也怪,平日里礁石密布的海域,此刻竟现出一条平坦的水道,船行其上,连个浪花都没溅起。
待船靠近时,那楼阁竟真的从雾中显出了全貌。朱漆大门,雕花窗棂,檐下还挂着大红灯笼,分明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宅院。最奇的是,大门洞开,里面飘出阵阵饭菜香气,隐约还能听见丝竹管弦之声。
\"莫非是哪家神仙在此设宴?\"赵老二咽了口唾沫,\"要不咱们进去讨口酒喝?\"
赵老大虽觉蹊跷,但见兄弟们个个眼冒精光,只得点头应允。当下众人弃船登岸,踩着白玉台阶拾级而上。大门前站着两个身着锦袍的童子,见了他们也不言语,只是微微躬身让路。
进得门来,但见厅堂宽敞,珠帘低垂。桌上摆满珍馐美馔,有烧得金黄的烤鱼,炖得烂熟的羊肉,还有碧绿的青菜,雪白的米饭。更妙的是,每张桌上都摆着热气腾腾的酒壶,酒香四溢,勾得人直咽口水。
\"快坐下快坐下!\"赵老大招呼兄弟们,\"既来之则安之。\"
众人也不客气,纷纷落座。说来也怪,那些饭菜虽然看着诱人,却不见有人上菜。可等他们拿起筷子,碗里的饭菜竟自动填满,酒壶里的酒也永远倒不完。更神奇的是,每个人都觉得这酒菜格外合自己口味,吃在嘴里,浑身都舒坦。
酒足饭饱后,众人觉得困意袭来。赵老大刚想寻个房间歇息,就见廊下走出两个丫鬟,引着他们往客房去。客房里锦被绣枕,熏香袅袅,躺上去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躺在云朵上一般。赵老大刚合上眼,就听见窗外传来悠扬的笛声,吹的是他家乡的小调,听得他心头一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待赵老大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房间的窗户怎么变成了礁石?再一听,那悠扬的笛声竟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不好!\"赵老大一个激灵跳下床,推开门就往外跑。只见眼前哪还有什么雕梁画栋,分明是一片荒凉的礁石滩!三条大船还停在原地,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老大!老大!\"远处传来兄弟们的呼喊声。赵老大循声望去,只见众人也都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个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
众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赵老二突然指着地上惊叫:\"快看!\"
只见礁石上摆满了新鲜的鱼虾,还有几个陶罐,里面盛着清水。更奇的是,那些鱼虾都是活的,在陶罐里蹦蹦跳跳,清水却始终不溢出来。
\"这是......\"赵老大弯腰捡起一条鱼,那鱼在他手里扭了扭,突然蹦回陶罐里,溅起的水珠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这时,远处传来渔歌之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艘小船正从雾中驶来。船上站着个白发老渔夫,见了他们便喊:\"哎呀!可算找着你们了!昨儿个风暴要来,我到处寻你们呢!\"
赵老大忙问:\"老人家,您可曾见过一座金碧辉煌的楼阁?\"
老渔夫捋着胡须笑道:\"那哪是什么楼阁,是礁石缝里的大蜃贝吐的幻景!这贝精最是善良,见你们迷了路,便化作楼阁让你们借宿。那些酒菜啊,都是它吐的珍珠变的;清水呢,是它滤的海水。\"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赵老大忙命人将那些鱼虾装船,又给老渔夫磕了个头:\"多谢老人家指点!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那蜃贝精?\"
老渔夫哈哈大笑:\"它呀,最是知恩图报。你们把鱼虾带回去分给村里人,就是最好的报答。\"
果然,当渔船回到村里时,那些鱼虾在市场上卖了个好价钱。更神奇的是,那蜃贝吐的珍珠落在船舱里,个个圆润饱满,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芒。村民们得了实惠,都说这是善有善报。
从此以后,渔民们经过那片海域时,总会带些酒菜放在礁石上,算是答谢蜃贝精的恩情。说来也怪,那些酒菜第二天准会消失不见,而渔民们的船也总能平安归来。
有人曾亲眼见过蜃贝精的真容——那是个身着彩衣的女子,鬓边插着珍珠步摇,站在礁石上向过往的船只点头致意。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东海边上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渔歌:
\"蜃楼不是人间有,
贝精吐幻护渔舟。
善心自有天知道,
珍珠美酒谢恩酬。\"
每当渔船出海时,老人们就会唱起这首歌,提醒后生们莫要贪心,莫要忘恩。毕竟,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连蜃贝都知道知恩图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