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守山槐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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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耕山这地方,山连着山,岭挨着岭,老林子深得很,里头什么古怪物件都有。最奇的,还得数山涧深处那棵谁也说不清年岁的老槐树。这槐树,怕是得七八个壮汉手拉手才能合抱,枝桠虬结,遮天蔽日的,投下的影子都带着股子阴凉气。村里人都管它叫“哑巴树精”。为啥叫这名儿?只因它千百年来立在那儿,风吹过,雨打过,愣是没半点声响,不像别的树叶子哗啦啦响,它就那么沉默着,怪瘆人的。老人说,它不是不会出声,是在等什么,或者,被什么给按住了,出不了声。
村子靠着山脚,平日里男人们进山打猎采药,女人家操持家务,孩子们满山跑,日子也算平静。可近来,这平静被打破了。先是东头老李家的幺女进山捡柴火,天黑了没回来,全村人举着火把找到后半夜,只找到一只掉落的草鞋。没过几天,西边张木匠的小儿子跟着大伙儿去采药,一转身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像是被山吞了。接二连三丢了孩子,村里顿时人心惶惶,祠堂里的香火日夜不息,祈求山神爷保佑。
这天夜里,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族长,做了个怪梦。梦里,就是那棵阴森森的哑巴老槐树,树干上那张酷似人脸的疤瘌,竟然扭曲着动了起来,一个沉闷得像雷滚过山洞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明日……午时三刻……送童男童女各一……至树下……否则……全村鸡犬不留!”
老族长“嗷”一嗓子从炕上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不敢怠慢,天刚蒙蒙亮,就敲响了村头那口破钟。等村民聚拢过来,他白着脸把梦里的情形一说,人群立刻炸了锅。有哭的,有骂的,有吓得腿软的。可害怕归害怕,那哑巴树精在舜耕山扎根太久,威压太重,没人敢不信。吵嚷了半天,最后还得按老规矩办。哭声里,两户最穷苦、人丁最单薄的人家被选中,他们的孩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丫头,被抹着眼泪的父母换上干净衣裳,脖子上挂上祈求平安的符包,就等着明日午时,送去那吃人的老槐树下。
村里有个猎户家的孩子,叫铁柱,才十五岁,性子跟他名字一样,又硬又直。他爹是村里最好的猎手,前年追一头受伤的野猪进了深山老林,再也没出来。铁柱心里一直梗着这件事,他不信山里的精怪会无缘无故害人。看着那两家爹娘的凄惶样子,再看看自家墙上挂着的爹留下的硬弓,他咬了咬牙。
“不行,我得去瞧瞧!那哑巴树,凭什么要孩子?”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铁柱没告诉娘,偷偷揣上柴刀,腰里别着它爹留下的牛角匕首,溜出了村子,直奔山涧。他没敢靠得太近,远远地爬上一棵大松树,借着茂密的枝叶藏好身子,眼睛死死盯着月光下那棵黑影幢幢的老槐树。
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等了不知多久,就在铁柱眼皮子开始打架的时候,一阵阴风突然卷过,吹得他汗毛倒竖。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瘦得像根竹竿,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细长眼睛的道人,鬼魅般出现在老槐树下。
更让铁柱头皮发麻的是,那一直沉默的“哑巴树精”,树干上那张人脸疤瘌竟然再次蠕动起来,发出的却不是梦里那沉闷的威胁,而是一种夹杂着痛苦和哀求的嘶哑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喉咙眼里硬挤出来的:
“放过…那些…孩子…孽债…太重了…”
那黑袍道人发出一声夜猫子似的冷笑,声音尖利刺耳:“哼,由得你选吗?乖乖照我说的做,吸了明日那两个童男女的先天精气,助我炼成‘阴煞丹’,说不定道爷我心情好,还能留你一点真灵不灭。否则……”他手腕一翻,掌心里托着一道血红色的符箓,上面用墨画着扭曲的图案,隐隐泛着邪光,“就叫你尝尝这‘锁魂炼魄符’的滋味,把你这千年木心一点一点熬炼成灰!”
老槐树剧烈地颤抖起来,枝叶却依旧诡异地寂静无声,只有那树干上的人脸扭曲得更加厉害,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最终,所有挣扎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重新归于死寂。
树上的铁柱,心砰砰直跳,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全明白了!哪里是什么树精作恶,分明是这妖道用邪法控制了老槐树,逼它害人!他屏住呼吸,看着那妖道又绕着老槐树走了几圈,加固了什么禁制,这才化作一股黑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铁柱溜下树,一口气跑回村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没回家,直接敲响了几户交好伙伴家的窗户。被他叫出来的,有胆大心细、他偷偷喜欢的邻家姑娘小草,有他最好的朋友、力气最大的石墩,还有村里王屠夫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整天跟着他爹摆弄牲畜的小子黑娃。
几个半大孩子聚在村外的草垛后面,铁柱压着嗓子,把夜里看到听到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我就说嘛!老槐树好好的,干嘛害人!”石墩瓮声瓮气地挥了挥拳头。
小草蹙着眉尖:“那妖道有邪法,连树精都能制住,咱们几个孩子,怎么对付?”
黑娃眨巴着眼,突然说道:“我爹说过,黑狗血最能破邪!越凶的黑狗越好!我家那条大黑,前几天刚咬死一只想偷鸡的黄皮子,凶得很!”
铁柱眼睛一亮:“对!黑狗血!我爹以前也提过!咱们就这么干!”
计议已定,几个孩子立刻分头行动。铁柱回家把他爹留下的那把据说饮过狼血的牛角匕首磨得飞快;石墩去找他爹以前打猎用的,浸过朱砂的麻绳;小草心思最巧,去找她娘要了些绣花用的五彩丝线,又偷偷拿了她奶奶念经时用的那串被香火熏了多年的旧木佛珠。最关键的黑狗血,则由黑娃负责。他回家把他家那条大黑狗引到僻静处,哄着它,用个小瓦罐小心接了小半罐浓稠的狗血。那大黑狗似乎知道要干大事,呲了呲牙,竟没怎么反抗。
日头渐渐升高,眼看离午时不远了。祠堂前的空地上,村民们都聚在那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被选中的两个孩子穿着红彤彤的祭服,脸上抹着胭脂,眼神空洞地被族人围着。老族长一脸肃穆,正准备带领众人前往山涧。
就在这时,铁柱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出现了。他拦住队伍,大声喊道:“族长!各位叔伯!不能去!那根本不是树精要吃人,是有妖道在作祟!他用邪法控制了老槐树!”
人群一阵骚动。老族长将信将疑:“铁柱,你小孩子家,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我昨晚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铁柱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把夜里所见又快速说了一遍。
可大人们被接连的失踪和昨夜的怪梦吓破了胆,更愿意相信是树精发怒,几个孩子的话,哪里听得进去。眼看说服不了大人,铁柱把心一横,对小伙伴们使了个眼色。
“咱们自己去!”
四个半大孩子,趁着大人们还在争论,揣上准备好的家伙事,沿着小路,飞快地朝山涧跑去。他们知道一条采药人走的近道,反而比抬着祭品、步履沉重的大队伍更早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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