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当是归宁城归属之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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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东关的北风里全是硝烟与血腥。

一天后,严星楚握着剑柄的虎口已崩裂三次,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敌军尸首。

“大人,西段城墙又塌了一丈!”陈漆浑身是血地扑到城垛边,手中断刀还在滴血,“恰克人像疯了似的,一直在冲锋压上来!”

严星楚很困,抹了把脸,瞥见远处敌军阵中晃动的旗帜。

那是恰克汉廷直属的重骑,人马皆披精铁铠甲,连战马眼窝都罩着铁帘。

“让工兵营把最后十桶火油搬上来。”他声音沙哑得可怕,“传令弓弩手,专射马腿。”

洛青依就是这时提着药箱冲上城墙。

她发间玉簪早不知丢在哪里,素色裙裾被血浆浸成绛红:“严星楚!你的左臂再不止血就废了!”

“青依?”严星楚踉跄着转身,铠甲撞在女墙上发出闷响,“谁让你上来的?陈漆!”

“别吼他!”洛青依猛地扯开他染血的绷带,血肉外翻的伤口让她指尖发颤,“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三日没合眼,连伤口都不处理……”

话未说完,北面又传来轰鸣。

恰克人的二十门火炮同时开火,铁弹如冰雹般砸在城墙上。

洛青依被气浪掀得撞向箭楼木柱,怀中药箱“哗啦”散落一地。

“小心!”严星楚飞扑过去将她护在身下,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块飞溅的砖石。

他闷哼着翻身,却见洛青依正颤抖着拾起滚落的药瓶。

严星楚抓住她的手:“听着,待会敌军冲锋时,你带军医们躲进地窖。”

“你又想支开我?”

严星楚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轻笑出声。

看着他她单薄的身躯,转头对陈漆道:“传令:所有火炮装填霰弹,专打敌军炮兵!”

已经不知道恰克人的几次冲锋在日落时分被击退。

洛东关北墙已塌陷不足三丈。

严星楚让人把关城内的房子拆了,把石头抬了上来垒在了上面。

当最后一轮夕阳沉入地平线时,他望着北面连绵的篝火,突然对陈漆道:“去把贺帅留下的庆功酒取来。”

酒坛启封时,整个城墙都飘着辛辣的酒香。

严星楚对着归宁城方向连倒二碗,在第三碗仰头饮尽时,突然大声的咳嗽起来,牵动着身上的伤势,咬着牙根:“贺帅,你看见了吗?恰克人的旗帜,快到关门口了。”

第三日卯时,浓雾笼罩着洛东关。

严星楚伏在城垛后:“传令:伙房熬粥时多加三成米,让伤兵们吃饱了换防。”

话音未落,南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绝尘的传令兵举着令旗,嘶声高呼:“谭帅收复归宁城!谭帅收复归宁城!”

整个城墙瞬间沸腾。

老兵们抱着兵器又哭又笑,新兵们茫然四顾,直到看见严星楚大笑,才跟着发出震天欢呼。

传令兵进城后,把一面旗帜交给了严星楚。

一面已经残破不勘的旗帜,但上面金线绣成的狼头还可以看清。

“大人,这是谭帅让我带来的,归宁城恰克军的将旗。”

“来了,把此面旗帜挂在最高处。然后大喊,夏军光复归宁城!”

当这边缴获的恰军兵将旗出现城头最高处时,城墙上所有人都在大吼:“夏军光复归宁城……”

不多久,严星楚凝神看着敌军大营有了变化。

“大人!恰克人开始拔营了!”了望手兴奋地捶打石墙,“他们往北撤了!”

严星楚冲向了望楼。

他看见恰克军阵型丝毫不乱,重骑殿后,辎重车辆居中,甚至有条不紊地收拢着伤兵。

终于退了!

严星楚缓缓地下了了望楼。

突然一下栽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

安靖城行宫烛火通明。

吴贵妃听着吴征一添油加醋地禀报:“……严星楚根本没把娘娘放在眼里!他带着新军在洛东关跟贺成双那老顽固称兄道弟,还说要给贺帅报仇……”

“够了。”吴贵妃突然打断他,指尖抚过案头密报,“谭士汲已经收复归宁城了。”

吴征一愣住:“这……全是严星楚不听军令,坏了娘娘计划。”

吴贵妃突然轻笑出声。

她起身走到舆图前,“严大人现在手里可是有三万军队。”

“娘娘——”

“请洛佑中来安靖城庆功。”吴贵妃打断他,“既然严大人不在,那的岳丈大人就本宫帮他照顾了。”

严星楚整整睡了两天。

要不是收到吴贵妃手的来信,洛青依是不会叫醒他的。

当严星楚盯着信上“请洛军医到安靖城赴宴”五个字,突然对陈漆道:“备马,我要见谭帅。”

归宁城衙门外。

谭士汲亲自到大门口迎接:“严大人,请!”

严星楚心中一愣,不动声色:“谭帅,请!”

进了衙门大堂,严星楚话还没有出口,谭士汲却告诉了一件比洛佑中被吴贵妃请到行宫还气愤的事。

谭士汲刚说完,严星楚已经把佩剑拍在案上:“夏国割让抚州北三州之地给东牟!”

谭士汲苦笑:“皇上派出中宫的人已经去和东牟接洽了。”

“昏君!”

他话音刚落,谭士汲一下就站了起来。

一脸严肃,眼神锐利,但嘴角动了动,却又一下坐了回来。

要是别人,谭士汲还会严厉地指责,但是对于严星楚,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指责。

严星楚早不是朝廷的人。

他是吴妃的人,而不是新皇的人。

谭士汲端起茶盏:“严大人,皇上也是无奈之举。抚州的战事又成了拉锯,东海关又失,若不割让三州……”

“他不是无奈,他是准备和东牟停战后,出手对付吴妃。”严星楚突然截断话头,冷冷一笑:“谭帅应知三州失去意味着什么?”

谭士汲脸色难道,很是凝重,三州一失,东牟军队向西,三日内可到阜安城,向南五天内可以抵达京师,届时夏国的大半领土都将暴露在东牟兵锋之下!

谭士汲手指微微发颤,却仍强作镇定:“本帅自然知晓。但严大人莫忘了,如今大夏是圣上做主,吴贵妃的兵马再悍勇,难道还能越过皇权去?”

严星楚冷笑出声,踱至窗边,眉间阴霾。

谭士汲这话暗藏机锋,新皇夏明澄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吴贵妃纵有兵权,在礼法上终究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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