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热寂之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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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有眼睛，或者说，它整个扭曲的、不断崩解又重组的“头颅”部位，就是一只巨大的、由无数缓慢坍缩的微型黑洞和无序能量流构成的漩涡！那沉重的呼吸声，正是这个巨大漩涡吞噬周围空间和稀薄能量时发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哀鸣！
**熵骸！**
热寂之海的清道夫！加速区域熵增的移动奇点！它是混乱的终点，是秩序的掘墓人！它所过之处，万物皆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那永恒的、均匀的死亡！
而此刻，这只刚刚从热寂背景中爬出的熵骸，它那由坍缩黑洞构成的“头颅”漩涡，缓缓地、毫无感情地转向了通道口，转向了林默和冰痕这两个散发着“低熵”气息的异常点！
`沙沙...能量读数...无法估算...移动型...热寂奇点...锁定完成！...它...饿了！`老铁的声音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冰痕的身体瞬间绷紧，倚靠着林默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她体内的冰寒之力被极致的熵增环境死死压制，如同风中残烛。林默残破的星尘之躯光芒黯淡到了极致，星核内的逆熵奇点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灰白闪电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面对这代表宇宙终极归宿的怪物，任何力量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熵骸巨大的、由衰败星骸构成的手臂（如果那能称之为手臂）缓缓抬起，动作迟缓却带着湮灭一切的力量感，指向通道口。它那黑洞构成的“口器”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沉重的呼吸声变成了尖锐的、撕裂空间的吸扯力！
通道口的空间开始扭曲、拉伸，金属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蒙上一层代表衰败的锈红！林默和冰痕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向前拖拽，体内的能量、生机、甚至构成他们存在的弦波频率，都在被强行剥离、吸走！
要结束了？就这样被拖入热寂之海，化为那均匀背景的一部分？
不！
林默的星核深处，那被剧痛和绝望压制的、属于废土工程师的执拗，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合金，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爆发出刺目的光！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布满裂痕的胸膛，看向星核的位置！那里，微弱跳动的逆熵奇点，正发出痛苦的哀鸣，但在那哀鸣之下，在奇点最核心的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无比的吸引力…被激活了！
不是对抗！不是排斥！
是…**饥饿**！
对熵的饥饿！对那无处不在、代表着终极混乱和衰败的热寂能量的…**贪婪**！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林默混乱的思维！
“冰痕！抓紧我！”林默的精神咆哮在冰痕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残破的宇宙原色手臂猛地收紧，几乎将冰痕冰冷的身体嵌入自己同样冰冷的星尘躯壳！
同时，他所有的意志，不再用于抵抗那恐怖的吸扯力，不再用于压制星核的剧痛，而是如同最疯狂的工程师，狠狠拧向了自己星核深处那个濒临碎裂的逆熵奇点！不是修复！不是保护！而是…**逆向超载**！强行放大那股源自奇点核心的、对熵的原始“饥饿感”！
“给我…吞！”
轰——！
林默残破的身躯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宇宙原色的光芒！但这光芒不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坍缩！在他胸膛星核的位置，一个微小的、扭曲的、由灰白逆熵闪电和深蓝混沌乱码交织构成的漩涡，强行张开！
这漩涡出现的瞬间，熵骸那恐怖的吸扯力陡然一滞！
紧接着，一种更霸道、更贪婪、更蛮不讲理的吸力，从林默胸膛那个微小漩涡中爆发出来！目标，赫然是熵骸身上散发出的、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热寂衰败能量！
**嘶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肉眼可见的、粘稠的暗红色衰败能量流，如同被无形的巨口撕扯，从熵骸那庞大的、不断崩解的躯体上强行剥离，跨越空间，疯狂地涌向林默胸膛那个微小的漩涡！
熵骸那由坍缩黑洞构成的头颅漩涡猛地一滞，旋转速度骤然变慢，仿佛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它那缓慢抬起的、由星骸构成的巨臂，僵在了半空！
林默的身体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贯穿！逆熵奇点强行吞噬热寂能带来的痛苦，远超任何酷刑！宇宙原色的身躯剧烈颤抖，表面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大片大片的星尘直接湮灭、消散！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被撑爆的气球，每一个弦波结构都在哀嚎！
冰痕被他死死箍在怀里，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林默身躯的剧震和那急速攀升的、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她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林默胸膛那疯狂吞噬暗红能量的漩涡，倒映着他濒临彻底崩溃的身躯。她体内的冰寒之力在这极致的刺激下，竟然强行冲破了部分熵增压制！
她没有试图挣脱，反而用尽最后的力量，反手死死抱住了林默残破的腰！一层薄薄的、带着古老秩序纹路的幽蓝光芒从她体表渗出，不是攻击，而是…**引导**！她将自己仅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林默体内，试图帮助他梳理、控制那狂暴涌入的热寂能洪流！
`沙沙...疯子！...两个疯子！...逻辑模块...过载！...`老铁的核心在林默手中疯狂闪烁，混乱的数据流被卷入这狂暴的能量漩涡，它不再吐槽，而是拼尽全力释放出所有的混沌深蓝光芒，试图用自己的混乱本质去“搅拌”那吞噬而来的恐怖能量，延缓林默彻底崩解的时间！
熵骸发出无声的咆哮（或许只是空间被更大规模扭曲的哀鸣）！它庞大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不稳定的抖动！构成它躯体的衰败物质加速剥落、湮灭！林默那微小漩涡的吞噬，如同在它身上开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缺口，加速了它滑向彻底热寂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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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黑洞构成的头颅漩涡再次加速旋转，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吸扯，而是凝聚！一股更纯粹、更凝练、代表着绝对热寂终点的暗红色毁灭光束，在它“口器”中急速成型！它要彻底抹杀这个胆敢“吞噬”它的异常点！
林默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星核的剧痛几乎吞噬了他的意识。他看到了熵骸口中凝聚的毁灭光束，那光芒比之前的虚影老者更加纯粹，更加终极。他知道，自己撑不到下一次攻击了。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一个冰冷而急促的精神链接强行刺入他的脑海，是艾莎！来自遥远飞船的链接，在这片法则混乱之地显得极其微弱和不稳定：
`...默！...坚持住！...我解析了面板残留的深层加密数据...星灵最高议会...不是解散！...是...主动...向...归墟之巢...投...`
链接信号被恐怖的能量乱流瞬间掐断！最后几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林默即将熄灭的意识上！
主动投降？！
星灵族…艾莎的种族…不是对抗归墟失败…而是…主动投降？！
这个颠覆性的信息碎片带来的冲击，甚至短暂压过了肉体的剧痛！他猛地抬头，布满裂痕的“脸”上，宇宙原色的光芒最后一次剧烈闪烁，死死盯向那即将发射毁灭光束的熵骸！
就在这时！
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冰痕，身体猛地一颤！她一直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不再是冰冷、锐利或痛苦茫然，而是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滔天恨意和一丝…**孺慕**？！的复杂光芒！
她的目光没有看熵骸，也没有看林默，而是穿透了熵骸那庞大扭曲的躯体，死死钉在它黑洞头颅漩涡的最深处！
一个破碎的、带着泣血般颤音的词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破了死寂：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