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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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如同粘稠的墨汁,再次在狭小的屋内弥漫开来。韩斌低着头,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发白。阿婆留下的谜团,比这黑夜更深。

最终,是秦砚之打破了沉寂。他身体微微前倾,墨黑色的长衫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我此来,是受她所托,助你修行。”

“修…修行?” 韩斌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荒谬和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一连串无声的问号几乎要从他瞪大的眼睛里蹦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昨晚还是血肉怪物和墨绿晶体,今天就跳到修行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疯狂世界之间来回跳跃。

“凭什么跟你走?” 韩斌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被卷入漩涡的本能抗拒。他习惯了掌控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日常”,哪怕那日常充满了破败和孤独。修行?听起来就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秦砚之看着少年眼中的倔强和抗拒,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没有解释,没有劝说,只是缓缓抬起了那只包裹在长衫下的钢铁左臂。五指张开,掌心对着墙角一个废弃的、厚重的腌菜石缸。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间降临!

那沉重的石缸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下一秒,在韩斌惊骇的注视下,那石缸如同被投入液压机的易拉罐,瞬间被压缩、变形、扭曲!坚硬的石头如同软泥般被揉捏成一个不规则的、只有篮球大小的石球!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又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美感!

秦砚之缓缓收回手,墨色长袖垂落,遮住了那冰冷的钢铁。他看着韩斌瞬间失语、瞳孔地震的模样,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

“因为,绝对的力量,可以让人实现一切。”

“保护你想保护的,追寻你想追寻的,甚至…找到你想找到的人。” 最后一句,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电,直刺韩斌内心最深的渴望。

韩斌的呼吸猛地一窒。他看着墙角那团被揉捏得不成样子的石球,又看看秦砚之那平静无波的脸。狂跳的心脏被一种冰冷的、却又带着奇异诱惑力的现实狠狠击中。拒绝?在这个能徒手捏碎石缸、禁锢他身体如同儿戏的力量面前,他所谓的“凭什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阿婆的消失,体内的隐患,朋友的安危…他确实需要力量,需要理解这个突然变得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沉默了。这沉默,便是默认。

秦砚之站起身,墨色长衫无风自动:“那么,走吧。今晚,只是开始。” 他率先走向门口,身影融入门外的黑暗。

韩斌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枚墨玉扳指,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抓起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他迈开脚步,跟上了那道墨色的背影。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深夜的老城区。街灯昏黄,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穿过熟悉的街口,走过寂静的巷弄。韩斌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这方向,不是去什么深山老林修炼,而是…越来越靠近吴德和李纲家所在的街区!

“停下!” 韩斌猛地顿住脚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转身,怒视着前方的秦砚之,压抑着声音质问:“你为什么要去找吴德和李纲?!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秦砚之缓缓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墨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深不见底。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冰冷:

“因为,你们三个,都已经‘觉醒’了。”

看到韩斌眼中更深的困惑,他继续道:

“‘觉醒’之人,就像巨大的漩涡。会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周围的‘奇异’与‘诡异’靠近。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飞蛾,也吸引着…更危险的东西。”

他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

“你们三个早已在城堡之中觉醒了,在那城堡中的腥风血雨的压迫下觉醒了”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玉城这么大,为何你们总是经过“漩涡”的中心?难道你想看着你的朋友,在无知无觉中被卷入下一次‘意外’,像那些被吸干的可怜虫一样无助地死去?或者…更糟,变成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只有掌握力量,才能保护他们自己,保护他们的家人,甚至…保护你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韩斌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秦砚之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昨晚的恐怖经历、吴德李纲在城堡中的遭遇、还有他自己体内那沉睡着隐患的印记…所有碎片被秦砚之这番话强行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无法否认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保护…这个词像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他可以拒绝力量,但他能拒绝保护朋友的责任吗?

他沉默了。这一次的沉默,带着沉重的份量。

秦砚之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前行。韩斌默默地跟上,脚步比之前更加沉重。

很快,两人来到一栋普通的居民小楼下。吴德家在三楼。此刻,整栋楼的大部分窗户都陷入了黑暗,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

秦砚之站在楼下阴影里,抬头望了一眼吴德家漆黑的窗户。他那只新生的钢铁左臂缓缓抬起,对着虚空轻轻一拂。

嗡!

韩斌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下一刻,一股无形的、柔和却强大的力量包裹了他和秦砚之。他们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变得轻盈而虚幻。秦砚之一步踏出,竟如同穿过水面般,毫无阻滞地融入了那厚实的、贴着瓷砖的墙壁!

韩斌惊愕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咬咬牙,也紧跟着一步踏出。没有撞击的坚硬感,只有一种奇异的、如同穿过粘稠水幕的触感。眼前一花,他们已经站在了吴德那间弥漫着汗味和泡面气息的凌乱卧室里。

吴德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被踹到了地上,正打着震天响的鼾声,对房间里多了两个大活人浑然不觉。

秦砚之走到床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墨色光晕,轻轻点在吴德的眉心。

“唔…” 吴德的鼾声戛然而止,眉头微蹙,似乎在睡梦中感到一丝不适,但呼吸很快又变得悠长平稳,甚至比刚才睡得更沉了。

秦砚之变戏法般从长衫内(韩斌怀疑他那长衫里有个次元口袋)掏出一个厚实不透光的黑色头套,动作麻利地套在了吴德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上。

“扛上。” 秦砚之言简意赅地对韩斌下令。

韩斌看着被套上头套、毫无知觉的吴德,又看看秦砚之,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绑架现场!但他还是认命地走上前,费力地将比自己壮实不少的吴德从床上拖起来,像扛麻袋一样甩到肩上。吴德软绵绵地趴着,脑袋上的黑头套随着动作滑稽地晃荡。

秦砚之再次挥手,那奇异的“穿墙”力量再次包裹两人。韩斌扛着吴德,紧张地闭上眼睛,一步踏向墙壁。熟悉的“水幕”感传来,再睁眼时,他们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楼下冰冷的水泥地上。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李纲家的情况如出一辙。同样被点了眉心睡得人事不省,同样被套上黑头套,同样被韩斌费劲地拖拽出来。

深夜寂静的街道上,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韩斌一边肩膀扛着李纲,另一只手拖着吴德的一条胳膊,像拖拽两袋沉重的土豆。两人的脚后跟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秦砚之则悠闲地跟在后面,墨色长衫在夜风中微动,仿佛只是在月下散步的文人雅士,与韩斌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到荒诞的对比。

韩斌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被拖出两道痕迹的朋友,再看看气定神闲的秦砚之,内心充满了无力吐槽的悲愤:这叫助人修行?这分明是绑票!还是自己亲手绑的!看着吴德和李纲那毫无知觉、任人摆布的模样,韩斌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兄弟们,对不住了…希望这“修行”真能保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