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骚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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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最后环顾这个工作了三月的办公室时,发现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她的视线。打印机还在嗡嗡作响,饮水机咕嘟冒着气泡,唯独没人对她说一句道别的话。

休息了几天后,言若在一家婚庆公司找到了一份布置婚礼现场的工作。她的任务是需要在新人到来前,将空荡的宴会厅变成梦幻的殿堂。

她学会了用铁丝缠绕出优雅的花架,用珠链编织出璀璨的灯帘。当新人们惊叹于现场的美丽时,没人知道是谁在凌晨三点就起来调整每一盏射灯的角度。

最常分配给她的是最累人的体力活,搬运沉重的花瓮,爬上颤巍巍的梯子悬挂装饰。但言若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在布置现场时,她能短暂地沉浸在别人的幸福里,暂时忘记自己的伤痛。

婚礼现场的水晶灯璀璨如星河,言若站在角落,看着新娘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走来。雪白的婚纱扫过她刚布置好的花瓣地毯,每一片玫瑰都还带着晨露的芬芳。

言若忽然想起那个早已模糊的身影,父亲言北春是否也曾想象过,有一天会这样牵着她走过红毯?或许在某个酒醉的深夜,他也幻想过女儿披上婚纱的模样?可惜,这些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言若望着台上新娘母亲抹泪的模样,想起母亲薛继红。那个总是用最恶毒言语咒骂她的女人,是否也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对着邻居炫耀女儿要结婚的消息?是否也会在深夜摩挲着那件压箱底的旗袍,想象着终有一天能穿着它参加女儿的婚礼?

言若转身去调整香槟塔的角度,水晶杯折射的光斑在她脸上跳动,恰好掩盖了突然滚落的泪滴。

新人交换戒指时,钻石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那声“我愿意”在宴会厅回荡,言若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那里曾经也有一枚钻戒。

当新人拥吻时,全场响起祝福的掌声。言若悄悄退到幕布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蹲下来整理散落的花枝,将脸埋进沾满香槟渍的桌布里。

婚庆公司的工作很辛苦,而负责灯光调试的周默总是会对言若伸出援手。每当她吃力地搬运沉重的花架时,总会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接过重物。

“我来。”他总这么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周默会在她加班时“恰好”多订一份热乎的盒饭,会记得她布置高空装饰时恐高,默默接过所有需要爬梯子的活。有次言若被玫瑰刺扎得满手是血,他二话不说掏出纸巾,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你觉得周默这个人怎么样?”化妆师林若楠冲言若挤眉弄眼,眼里的促狭藏都藏不住。

言若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缠绕着捧花的丝带:“他人很好。”

“啊?这就发好人卡了啊!”林若楠夸张地撇嘴,腮红刷差点戳到新郎脸上。

“我不谈恋爱。”言若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很轻,却像把刀子般干脆利落。

化妆间瞬间安静下来。林若楠瞪圆了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为什么呀?你才二十——”

“不、想、谈。”言若一字一顿地打断,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眼底却结着厚厚的冰。

。。。

自从言若离开后,房间里永远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江哲羽时常在深夜醒来,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侧,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件白色蕾丝睡裙,上面早已没有她的温度,却还固执地残留着一丝橙花香的幻觉。浴室里还挂着她的粉色毛巾,已经落了一层薄灰,他却固执地不肯收起。

他在图书馆查资料时,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第三排书架前,一个女生正踮脚取书,后颈的弧度与言若一模一样。同样的冷茶色卷发,同样喜欢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小动作。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了那个陌生女孩的手腕。女生惊讶的表情像面镜子,照出他眼底疯长的执念。

“抱歉,认错人了!”他仓皇道歉,声音哑得不像话。

女孩红着脸抽回手,而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幻觉中的温度。

回到公寓,江哲羽打开冰箱,里面整齐码着她最爱喝的酸奶,保质期都过了大半。他机械地拧开一瓶,酸败的滋味在舌尖炸开,竟比这三个月的每一天都要鲜活。

医学院实验室外,大二的小师妹鼓起勇气叩开了门。

“我找江师兄。”

戴眼镜的男生拦在门口,表情复杂:“没什么事,最好别找他。。。”

女孩不理,径直走到江哲羽面前,她脸颊绯红,精心卷过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蜜糖色,手里还捧着刚烤的曲奇饼。

“江师兄,我。。。”她声音发颤,睫毛膏微微晕染,“喜欢你很久了。”

江哲羽正在调试显微镜的手突然一顿。他转过身,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消毒水味的冷风。

“想做我女朋友?”他声音很轻,眼底却结着冰,“你抗揍吗?还有——”江哲羽的脸上闪过病态的笑意,“我要抱着前女友的睡裙才能睡着,你能接受吗?”

女孩惊恐地后退半步,曲奇盒“啪”地掉在地上。

“滚。”他摘下橡胶手套扔进垃圾桶,金属桶发出骇人的巨响,“别让我说第二遍。”

。。。

午间时分,言若摘下黑框眼镜,趴在堆满鲜花的工作台上小憩,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周默放轻脚步,单反相机在他手中微微发烫。镜头贪婪地捕捉着每一处细节,她散落的发丝间夹着几片粉色花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的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交叠的手臂压皱了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上面还留着昨天被铁丝划伤的红痕。

快门声轻不可闻,取景框里的画面美得让他屏息。一束洋桔梗垂落在她脸旁,仿佛天生就该在那里绽放。

“删掉!”言若缓缓睁眼,眼底是说不出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