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铁山留下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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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运输车引擎那垂死般的嘶哑咆哮，终于被荒原深处永不止息的寒风彻底吞噬。沉重的钢铁巨兽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濒死老牛，彻底瘫软在了一片相对平缓、覆盖着枯黄草茎和灰黑雪沫的草原斜坡上。排气管口冒着最后几缕稀薄的黑烟，迅速被寒风撕碎、消散。引擎盖下传来几声金属冷却收缩的“咔咔”轻响，随即彻底归于沉寂。

车厢内，死寂笼罩。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将军断腿处传来的痛苦低呜，以及林馨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林刚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舱壁，缓缓滑坐到地板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肋骨的钝痛，肺部如同塞满了粗糙的沙砾。他摊开紧握的左手，掌心被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硌出了深深的印痕。钥匙柄末端那个微小的“7”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个沉默的烙印，烙印着刚刚经历的恐怖和牺牲。

铁山…那个沉默的、冰冷的、却一次次将他们从地狱边缘拽回来的金属巨人…最后那电子眼中微弱却固执的红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通讯器里只剩下永恒的电流杂音。他最后留在那片钢铁坟场的身影，面对着汹涌而出的扭曲阴影，是无声的告别，也是沉重的负担。

“哥…”林馨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小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劫后余生的脆弱，“铁山…铁山他…”

林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安慰是苍白的。在这片废土上，离别是常态，牺牲是注脚。他只能伸出还能动的左手，轻轻按在妹妹冰冷、颤抖的肩膀上。

“呜…”将军巨大的头颅低垂，熔岩兽瞳黯淡无光，断腿处厚厚的绷带被暗红的血液再次浸透，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色。它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充满痛苦和疲惫的咕噜声。脖颈后方的紫色光晕微弱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显得异常艰难。

沉默。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冰冷的车厢里弥漫，只有寒风的呜咽是唯一的背景音。

不知过了多久，林馨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污迹，眼睛红肿，但眼神里除了悲伤，还多了一丝被逼出来的、属于生存者的麻木和坚韧。她看向散落在车厢里的那些墨绿色的军用物资箱和白色的医疗箱——这是用铁山的牺牲换来的生机。

“哥…我们…得活下去。”林馨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坚定。她挣扎着站起来，小小的身体在寒冷中微微发抖，走到那些物资箱旁。“铁山…他一定…希望我们活下去。”

活下去。

简单的三个字，在这片废土上，是最高昂的代价换来的最朴素的愿望。

林刚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沉重和右臂深处传来的阵阵麻木酸胀。他挣扎着起身，断裂的肋骨处传来清晰的刺痛。“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沙哑。“清点…物资。处理…伤口。”

希望，如同寒夜里的火种，需要燃料才能点燃。而眼前的物资，就是燃料。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沉默中进行的、有条不紊的生存仪式。

林馨负责清点食物。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又一个墨绿色的军用罐头箱。压缩饼干、脱水蔬菜、真空包装的合成肉干、高热量能量棒…种类比他们之前抢到的丰富得多，数量更是堆积如山！足以支撑他们数月的消耗！在一个专门的保温箱里，甚至发现了十几块用锡纸严密包裹的、冻得硬邦邦的乳白色固体——高浓缩的动物油脂！林馨的眼睛亮了起来。

林刚则强忍着剧痛，处理自己和将军的伤势。他打开白色的医疗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各种急救药品、消毒用品、缝合包，甚至还有简易的夹板和几支全新的、标签清晰的细胞修复剂。他先给自己断裂的肋骨处重新喷上强效镇痛喷雾，用绷带加压固定。然后，他小心地解开将军断腿处被血浸透的绷带。

伤口狰狞。断裂的骨茬刺穿皮毛，周围组织因之前的颠簸和低温而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边缘有轻微的感染迹象。林刚的心揪紧了。他先用消毒喷雾仔细清理伤口，冰冷的药液刺激得将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发出压抑的痛苦低吼。林馨立刻跑过来，小手轻轻抚摸着将军粗糙的皮毛，低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