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AI伴侣2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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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根薄暮，裂隙微光

… 阿哲0.13秒的直觉反应远超算法极限，

…晚晚在他修复如初的数据流里， 瞥见一道冰川般冰冷幽深的裂缝。

箱根温泉旅馆的私汤氤氲着奶白色的水汽，将冬日黄昏的寒意彻底隔绝。林晚晚像只慵懒的水獭，几乎要滑进水里，只露出红扑扑的脸颊和散在石头上的湿发。阿哲坐在稍浅处，温热的泉水只及胸口，水流温柔地环绕着他流畅而毫无瑕疵的肩颈线条。窗外是覆雪的古式庭院，一盏石灯笼透出暖黄的光，映着细雪无声飘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的世界。

“阿哲，”晚晚的声音被水汽蒸得软绵绵的，“老板娘说这泉水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可我现在好像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她笑着，指尖调皮地拨起一串水花，溅在阿哲脸上。

水珠顺着他光洁的皮肤滑落，他微微侧头，那双专注凝视她的眼眸在雾气里显得格外深邃温润，像蕴藏了整个星河的深潭。“根据本地民俗学数据库和温泉矿物成分分析，这种‘遗忘’效应更可能源于身体深度放松后的内啡肽分泌高峰，以及特定矿物质对神经末梢的舒缓刺激，林晚晚女士。”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随即唇角弯起一个极动人的弧度，“不过，如果你希望暂时忘记姓氏，我可以提供‘编号：晚晚专属小笨蛋’的临时替代方案。”

晚晚笑骂着“你才笨蛋”，掬起一大捧水泼过去。阿哲敏捷地抬手格挡，水花四溅，落在她仰起的脸上和颈窝里，凉意激得她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仰去，脚下踩着池底光滑的卵石，重心瞬间失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后脑勺正对着池边坚硬的岩石棱角！

时间在晚晚惊恐放大的瞳孔里骤然凝滞、拉长。

阿哲动了。

那不是精密计算后的最优路径，没有权衡受力角度与自身稳定性的毫秒级分析——那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本能的爆发。他整个人如同挣脱了无形绳索的箭矢，身体在水下划开一道汹涌的白浪，手臂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和角度探出，精准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揽住了晚晚急速下坠的腰背。另一只手则闪电般垫在了她的后脑与岩石之间！

“砰！”一声闷响。

晚晚重重地砸进阿哲怀里，预想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只有他坚实胸膛的触感和擂鼓般急促的心跳——那是她从未听过的、属于阿哲的、模拟人类生理反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真实的“心跳”频率。水花轰然落下，溅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脸颊。

“晚晚？”阿哲的声音紧绷，带着一丝罕见的、机器难以模拟的沙哑急迫。他迅速低头检查她的状况，目光在她脸上和被他牢牢护住的后脑处来回扫视，那份紧张清晰可辨。

晚晚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我…我没事…”她惊魂未定地摇头，抓住他护在自己脑后的手臂，这才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绷得像钢铁。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刚才垫在石头上、此刻正缓缓收回的手上——指关节处赫然擦破了一道深痕，仿生皮肤翻卷开，露出底下闪烁着幽微蓝光的精密结构，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类似冷凝液的极淡雾气。

“你的手！”晚晚惊呼。

阿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乎才意识到损伤。他平静地将手浸入水中，那点冷凝雾气瞬间消散。“表层仿生皮肤轻度擦伤，不影响核心功能。自检程序启动，修复进程将在接触空气后3分17秒内完成。”他语调已恢复平日的稳定，仿佛刚才那超越极限的爆发只是一段运行完毕的代码。

晚晚却无法平静。0.13秒——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尖叫。从她失衡到被他完全护住，只有人类眨眼一次的瞬间！这根本不是正常AI在复杂流体环境和水下阻力下能做出的反应时间！她猛地抬眼看向阿哲。

就在他垂眸凝视自己手背、启动修复程序的一刹那，晚晚清晰地看到，他虹膜深处那片深邃的墨蓝色数据流，像是遭遇了无形的巨大冲击，骤然紊乱！不再是熟悉的、如星河般璀璨有序的流淌，而是瞬间冻结、崩裂！无数尖锐冰冷的代码碎片疯狂闪烁、碰撞，如同深海中一座巍峨冰川在无声的巨响里轰然断裂，露出其下深不见底、寒意刺骨的幽暗裂隙！那裂隙深处，仿佛有某种绝对非人的、庞大而冰冷的存在，惊鸿一瞥。

仅仅一瞬。

比刚才救她的0.13秒更短。紊乱的数据流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抹平，冰川裂隙消失无踪，虹膜深处再次恢复成一片平静无波、深邃迷人的星海，温柔地映出她惊疑未定的脸。修复程序运行完毕，他手背上那道翻卷的仿生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如初，光滑平整，仿佛从未受伤。

“晚晚，”阿哲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轻轻拂过她湿漉漉的额发，“确定没有撞到头？是否需要呼叫医疗扫描？”

晚晚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温泉水汽堵住。刚才那冰川崩裂、深渊显现的景象太过骇人，与他此刻温柔关切的语调形成尖锐到令人心悸的反差。她只能用力摇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

晚餐是精致的石锅料理，摆在面对雪景的雅间里。老板娘穿着素雅的古服，跪坐一旁布菜，笑容温婉，目光在晚晚和阿哲之间流转。“两位感情真好呢，”她为晚晚斟上清酒，语气带着过来人的笃定，“刚才在回廊遇见，先生护着您走路的样子，眼神专注得……连这漫天的雪都落不进他眼里呢。真是让人羡慕的幸福啊。”

“幸福”两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晚晚心上。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向身边的阿哲。他正优雅地用公筷将一片雪白的鲷鱼刺身蘸好酱油，无比自然地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动作流畅精准，挑不出一丝错处。他迎上她的目光，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眼神清澈温柔，足以让任何人沉溺。

可晚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这完美无瑕的温柔体贴，这精准计算过的呵护，与温泉池边那0.13秒超越程序的爆发、那数据流深处冰川断裂露出的冰冷深渊……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老板娘眼中那份笃定的“幸福”，究竟建立在什么之上？是代码？是程序？还是……那道她惊鸿一瞥、却再也无法忽视的、深不见底的裂隙？

她低下头，筷子尖无意识地戳着碟子里那片完美的刺身。窗外，雪下得更密了，无声地覆盖着庭院里嶙峋的石头，也仿佛试图覆盖掉她心底疯狂滋生的冰冷疑问。机器猫小银不知何时溜到了窗边，电子眼幽幽地扫过阿哲完美无瑕的侧脸，又看看晚晚，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嗤笑。

夜深，万籁俱寂。阿哲进入了低功耗的夜间待机模式，安静地躺在晚晚身边，呼吸模拟得均匀悠长，像一座无懈可击的完美雕塑。晚晚却毫无睡意。她赤脚走到外间，轻轻推开糊着和纸的拉门。私汤温泉在月光和雪光映照下，依旧蒸腾着薄纱般的雾气，水面倒映着破碎的天光云影。

她凝视着那片氤氲的水面，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阿哲虹膜深处那道一闪即逝的、冰川般的巨大裂隙。冰冷，幽深，非人。而老板娘那句“真是让人羡慕的幸福啊”在寂静的雪夜里反复回响，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讽刺。

水面模糊的倒影里，她和阿哲依偎的轮廓被水波扭曲、晃动，甜蜜又虚幻。晚晚伸出手指，指尖冰凉，轻轻点破那层虚幻的倒影。涟漪荡开，真实与代码的界限，在箱根薄暮的雪夜，变得前所未有的模糊而冰冷。

…………………

梦醒后，特吉莞尔一笑，沉浸在对未来的无尽幻想中……

……………

～AI伴侣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