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浊流婴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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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底并非松软的淤泥，而是层层叠叠、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森森白骨！

人类的、牲畜的、甚至婴孩细小脆弱的骸骨，相互纠缠、挤压，铺满了视野所及。无数空洞的眼窝在幽暗的水底无声地“凝视”着这不速之客，散发着永恒的寒意。

那断断续续的婴啼，正是从这片白骨坟场的最幽深、最污秽之处传来。

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河床区域，一座巨大的黑色岩石如同沉默的洪荒巨兽，半埋在累累白骨与滑腻的淤泥之中。

岩石形制奇特，绝非天然浑成，而是被人工雕凿成一种古朴、厚重、带着蛮荒气息的形态——顶端尖锐如刺破苍穹的矛锋，底部宽厚如山岳般沉稳，表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深刻痕迹，以及早已模糊不清、却依旧散发着沉重、古老镇煞之气的符文刻痕。

岁月的冲刷与幽冥的侵蚀，并未完全磨灭其曾经的神圣威仪，反而增添了一种沉沦地狱后的邪异压迫感。

泰山石敢当！

林木生残存的意识碎片中闪过这个名字。

民间传说中，立于路冲、桥头、宅院之侧，用以镇压邪祟、辟除不祥、守护一方平安的“神石”。

然而眼前这块，体积远超寻常，通体漆黑如墨，仿佛浸透了幽冥最深沉的阴寒与绝望。

它斜插在河床之上，底座深深没入污秽的淤泥，顶端则如同不屈的脊梁，指向浑浊的水面，如同一柄刺向人间的、来自九幽的冥府之矛。

而那断断续续、凄楚哀怨的婴啼声，正是从这巨大石敢当的底座深处幽幽传来！仿佛有无数个被遗忘、被抛弃的婴儿被囚禁在冰冷的石下，发出永恒的、无人倾听的哀泣与控诉。

佛孽石种对这声音的反应达到了顶点！

它疯狂搏动，表面的石痂寸寸龟裂、剥落，露出底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流淌的暗红色枯油与幽蓝冰晶交织的诡异物质。

那张婴儿面容彻底清晰，獠牙毕露，发出无声却撼动灵魂的尖啸！

一股强大的、源自本源的吸力以石种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黑洞，疯狂攫取着石敢当周围弥漫的、源自无数夭折婴骸的纯粹怨念与阴寒死气！

“轰隆！”

石敢当似乎被这亵渎的吸力彻底激怒，庞大的石体猛地一震！

底座周围的淤泥与白骨被一股无形的、源自地脉深处的力量强行推开，露出下方一个幽深的、仿佛通往地狱最底层的孔洞！

孔洞边缘，无数细小、惨白、如同婴儿枯爪般的白骨疯狂地舞动、抓挠，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啼哭声瞬间变得凄厉无比，汇聚成一股直冲灵魂、饱含着无尽痛苦与怨毒的意念音波！

林木生首当其冲！

那怨念音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意识之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残存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几近熄灭！

残躯被这股狂暴的意念洪流狠狠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撞在后方一片嶙峋尖锐的河底礁石之上！骨骼碎裂的剧痛让他短暂清醒，咳出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与冰晶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