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七夜的拖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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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馆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那股来自“玛丽亚号”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恶臭，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陈默的喉咙。头顶档案柜的阴影缝隙里，那无形的、充满恶意的注视感越来越强烈，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冻结！

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带来的僵硬。陈默顾不上那个神秘的档案盒，猛地转身，凭借着进来时模糊的记忆，跌跌撞撞地朝着入口的方向冲去！脚下被散落的档案夹绊了一下，他重重摔倒在地，膝盖和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根本顾不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继续狂奔！

“沙……沙沙……”

身后，黑暗中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湿漉漉的布片拖过布满灰尘的地板，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节肢动物在金属表面爬行。这声音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和执着，如跗骨之蛆，紧紧缀在他身后！

陈默的心脏快要爆炸了！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墓碑，在黑暗中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随时会伸出腐烂的手臂将他抓住。那股恶臭越来越浓，冰冷的注视感几乎要刺穿他的后背！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入口处透进来的自然光！

他用尽全身力气冲了出去，狠狠撞在厚重的防火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失明，他踉跄着冲到大街上，贪婪地呼吸着外面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仿佛刚从溺毙的边缘挣扎出来。

身后，档案馆的大门静静地敞开着，里面的黑暗似乎比刚才淡了一些，那股恶臭和冰冷感也迅速消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但陈默知道，那不是幻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刚才摔倒时擦破的地方，渗出的血迹旁边，沾染着一些档案馆地上特有的、灰白色的陈年灰尘。然而，在这些灰尘中，却混杂着几缕极其细微、如同腐烂海藻纤维般的、粘稠的黑色丝状物！

他猛地甩手，像是碰到了最肮脏的东西，胃里一阵翻腾。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回到公寓，陈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拉上所有的窗帘。他检查了左臂的淤青——它又扩大了！颜色也更深了，边缘那团阴影般的模糊部分仿佛在缓慢蠕动，散发出的寒意让他隔着衣服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无法言喻的预感告诉他：时间不多了！

出院时，医生说过他获救的日期。他颤抖着手指在日历上计算着。今天……是第七天！从他抓住那根“玛丽亚号”的绳梯开始，第七天！

这个认知如同最后的丧钟，在他脑海中轰鸣！他想起了档案室里那如影随形的冰冷注视，想起了淤青的扩散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想起了每晚重复的、被拖入深海的噩梦！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棺盖，缓缓降临。

陈默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所有的灯，电视里播放着嘈杂的综艺节目，试图驱散死寂和恐惧。但他毫无作用。那股寒意越来越重，即使裹着厚厚的毛毯，开着暖气，他依然冷得牙齿打颤。左臂的淤青处传来一阵阵强烈的、冰冷的刺痛感，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里面搅动。

墙壁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催命的鼓点。

哒……哒……哒……

他死死盯着时钟。23:50……23:55……23:58……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正在公寓的空气中凝聚、盘旋，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他！

23:59！

嗡——！

陈默的大脑像是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左臂的淤青猛地爆发出刺骨的寒流，瞬间席卷全身！他像被瞬间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窟，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的拖拽感骤然降临！

不是物理上的力量抓住他，而是他身下的空间，他周围的空气，甚至他身体内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粘稠的巨力向下撕扯！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被拖回深渊的“错误”！

“不——！”陈默发出绝望的嘶吼，双手本能地死死抓住沙发的扶手！皮革在他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实木的沙发扶手竟被他硬生生捏碎了一块！

但这徒劳的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那股力量太强大了！超越物理规则！沙发、地板、甚至他身处的这栋公寓楼，在这股力量面前都如同脆弱的幻影！陈默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沉入水面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沙发的靠背，穿透了厚厚的地毯和坚硬的水泥地板！他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穿透物质，向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坠去！

冰冷！窒息！绝望！

在穿透楼板、坠入下方邻居家的瞬间（他模糊看到那家人惊恐万状的脸），他的意识被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撕裂，视野陷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扭曲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刺骨的冰冷和剧烈的撞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