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寂档案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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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晚，漫长而煎熬。
点滴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顺着冰冷的塑料管流入陈默的血管，却丝毫无法温暖他冻僵的血液。暖风机吹出的热风，只能勉强驱散体表的寒意，骨髓深处那股来自印记的冰冷，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着。
苏瑾靠在椅子上，看似闭目养神，但陈默能感觉到她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床头柜上那个黄铜罗盘的指针，时不时会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几下，指向病房门或者窗户的方向，然后又缓缓归于原位，仿佛有无形的存在在门外徘徊、窥探。
每一次指针的跳动，都让陈默的心提到嗓子眼。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恶意，像潮汐一样时强时弱，从未真正远离。那个湿漉漉的影子，或者那个无面的轮廓，就在这栋大楼的某个阴影角落里，耐心地等待着。
幸运的是，一夜过去，并未发生实质性的袭击。或许是医院本身的特殊气场，或许是苏瑾的戒备和那个罗盘的威慑，也或许是那些东西在积蓄力量。
天亮后，陈默的体温在药物和物理升温下勉强回升到35度左右，但依旧远低于正常水平，身体极度虚弱。医生看着依旧诡异的低温报告和那片毫无变化的诡异印记，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建议留院观察，继续补充能量和保暖。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趁着医生查房结束，病房里暂时没人，苏瑾压低声音对陈默说，“医院挡不住它们太久。你的身体…诅咒的侵蚀在加深，普通医疗手段没用。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档案馆那个‘代号m’的档案盒，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陈默看着自己左臂上颜色更深、纹路更清晰的印记，感受着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生命的冰冷，艰难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苏瑾是对的，待在医院只是等死。
“可是…档案馆…那里…”想起上次的经历，陈默心有余悸。
“上次是你一个人，而且毫无防备。”苏瑾从帆布包里拿出几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和昨天类似的盐银草药混合粉末，还有几个用红绳串着、刻着奇异符号的黑色小木片。“这次我跟你一起去。我准备了点东西，希望能有点用。而且，我联系了我师兄，他今天当值，会想办法给我们创造机会接近那个特殊权限区。”
午后，陈默在苏瑾的搀扶下，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极力劝阻，但陈默态度坚决。离开医院大楼，重新沐浴在阳光下，陈默感觉身体似乎轻松了一点点，但左臂的印记依旧冰冷刺骨，提醒着他死亡的倒计时从未停止。
他们打车直奔市立档案馆。苏瑾的师兄——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高的年轻馆员，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他叫李哲，看到陈默的状态时明显吃了一惊。
“苏瑾，你朋友…这脸色…”李哲担忧地问。
“没事，老毛病。”苏瑾含糊地带过，直入主题，“师兄，那个档案盒…”
李哲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那东西…在b区地下三层的‘特殊历史文献库’，权限要求很高，馆长亲自保管钥匙。我一个小馆员，根本接触不到。而且…”他压低了声音，眼神有些闪烁，“那地方…有点邪门。平时就阴森森的，据说以前存放过一些…不太干净的战争遗留物。馆里老员工都不太愿意下去。”
“师兄，帮帮忙！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苏瑾恳切地说，“我们不需要把档案带出来，只要让我们进去看一眼，拍个照就行！馆长那边…你就说是我导师申请的研究项目，急需参考，你偷偷带我们进去几分钟？出了事我担着！”苏瑾塞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李哲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又看了看苏瑾坚定的眼神和旁边陈默那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犹豫再三，最终一咬牙：“行吧！就十分钟！你们跟紧我，动作快点！千万别乱碰东西！看完就走！”
在李哲的带领下，他们穿过普通阅览区，进入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的内部工作区。气氛明显变得肃穆和安静。乘坐一部老旧的、嘎吱作响的电梯，他们来到了地下三层。
电梯门打开，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灰尘和更深层、更阴冷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走廊的灯光是惨白色的，间隔很远才有一盏，光线昏暗，勉强照亮脚下。空气仿佛凝滞了，带着地下空间特有的沉闷和压抑。
“特殊历史文献库”在最里面，厚重的铁门紧闭着。李哲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出两把特殊的，费劲地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嘎吱…”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带着铁锈和纸张腐朽味道的寒气涌了出来。李哲打了个哆嗦，小声说：“快进去！我在外面把风！十分钟！就十分钟！不管找没找到，立刻出来！”他把一个强光手电筒塞给苏瑾。
陈默和苏瑾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侧身钻进了门内。
“哐当！”铁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合拢。
门内，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这是一个不算特别大的库房，一排排高大的、厚重的金属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墓碑，整齐地排列着，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冰冷刺骨，比外面走廊还要冷上几度，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陈默左臂印记散发的气息如出一辙！
“分头找！动作快！”苏瑾低声道，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库房里显得异常清晰。她将一个小布袋塞到陈默手里，“拿着这个，感觉不对就撒出去！”
陈默握紧那个散发着硫磺和草药味的小布袋，如同握住唯一的护身符。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左臂印记因环境刺激而加剧的冰冷刺痛，拿着另一个手电，开始沿着档案柜寻找。
柜体上贴着模糊的标签：“战时海运记录（绝密）”、“未解海难事件（疑案）”、“异常气象档案（封存）”……一个个标签都透露出不祥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冷的死寂如同无形的压力，挤压着他们的神经。只有手电光柱扫过尘埃飞舞的空气和翻动档案册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突然，陈默的手电光定格在一个角落的档案柜上。那柜子看起来更老旧，覆盖的灰尘也格外厚实。标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他依稀辨认出几个关键字母：“…m…异常…海难…索命…”
是它！代号m！
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快步走过去，手电光下，柜子最上层的那个档案盒——积满灰尘，边缘甚至有些霉变，正是他上次看到的那一个！标签上，“代号m”的字样在灰尘下若隐若现！
“苏瑾！找到了！”陈默激动地压低声音喊道。
苏瑾立刻快步走了过来。两人站在档案柜前，看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盒子。
“打开它！”苏瑾果断地说，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中紧握着另一个小布袋。
陈默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拂去盒子上的厚厚灰尘。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盒子搭扣的瞬间——
“啪嗒！”
头顶正上方的一盏日光灯管，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以他们为中心，整个库房内的灯管，由近及远，一盏接一盏地迅速熄灭！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强光手电的光柱在这片迅速扩张的绝对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和孤立！
“小心！”苏瑾厉声喝道，猛地将手中的粉末向前方黑暗撒去！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熟悉的混合气味——消毒水、铁锈、腐烂海藻的恶臭——如同爆炸般瞬间充斥了整个密闭的档案库！冰冷的寒意骤然加剧，仿佛瞬间跌入冰窟！
“沙……沙沙……沙……”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湿布拖过地面又像是无数细小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不再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那些高大的档案柜的阴影缝隙里、从头顶黑暗的天花板上……同时传来！
无数道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锁定了站在档案柜前的陈默和苏瑾！
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