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巫偶残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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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咆哮声渐渐平复下来，从垂死的嘶吼变成了疲惫的喘息。“海龙号”暂时摆脱了那些恐怖的“海鬼蛇”阴影，船体不再剧烈震动，但依旧在波涛中起伏摇晃。船舷外壁残留着大片大片被高压水枪冲刷后留下的水渍和焦黑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海水腥味和一种淡淡的、如同烧焦橡胶般的恶臭。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船舱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印记的冰冷剧痛如同潮汐般阵阵袭来，刚才被那巨大怨念阴影近距离冲击带来的精神创伤更是让他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他抬手抹去鼻下的血迹，指尖冰凉。
老赵站在船尾，佝偻着背，正仔细检查着舷壁上那些焦黑的痕迹和渗入的黑色粘液。他用戴着胶皮手套的手指刮下一点粘稠的黑液，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妈的…跟当年…捞上来那块船板上的味儿…一模一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深沉的恐惧和刻骨的仇恨。
他走回驾驶舱，拿起一瓶高度白酒，狠狠灌了几口，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脸色惨白的陈默：“那东西…是冲着你来的？”
陈默沉重地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左臂的位置：“它…吸引它们。”
老赵的眼神更加复杂，他沉默了片刻，从驾驶台下一个锁着的铁皮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他走到陈默面前，一层层打开油布。
油布下，是一个巴掌大小、同样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散发着浓烈的桐油味和…一种极其微弱、却让陈默左臂印记瞬间剧烈搏动起来的、冰冷怨毒的气息！
老赵最后揭开内层的油布。
露出来的东西，让陈默的心脏猛地停止了跳动！
那是一只…手臂！
一只用粗糙、肮脏的、浸透着深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的麻布缝制而成的…娃娃的手臂！手臂的末端是断裂的茬口，茬口处的麻布纤维和里面填充的、类似头发和干草的混合物都露了出来，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最让陈默灵魂颤栗的是，这只娃娃手臂的皮肤（麻布）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歪歪扭扭地刻满了细小的、与陈默左臂印记边缘纹路极其相似的…扭曲符文！
而这只手臂的“手”部，五根细小的麻布手指微微蜷曲着，其中一根手指的指尖，镶嵌着一片极其微小的、边缘锋利的、暗红色的…指甲碎片？！像是从真人手上剥下来的！
“这…这是？！”陈默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左臂印记爆发出刺骨的寒流，幽绿光芒在皮肤下疯狂闪烁！他感觉自己的左臂仿佛在与这只诡异的娃娃手臂产生某种邪恶的共鸣！
“十五年前…粘在那块刻着‘maria’的船板上的。”老赵的声音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眼神却如同燃烧的冰，“我老婆…最后传回来的求救信号里…断断续续地喊…‘娃娃…眼睛…活了…’”
他指着那只恐怖的娃娃手臂：“就是这鬼东西的一部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船舱角落里昏迷的苏瑾，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惊恐的梦呓：
“…阿莱娜…娃娃…眼睛…在船上…看着…”
阿莱娜！那个南洋巫女的名字！
陈默如遭五雷轰顶！诅咒的核心！那个承载着巫女阿莱娜怨念的巫毒娃娃！它的残肢，就在眼前！而它的主体…就在魔鬼礁下的“玛丽亚号”上！
老赵死死盯着那只娃娃手臂，又猛地看向陈默左臂那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异常搏动的位置，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决绝：“小子！你和那女娃儿…还有这鬼东西…都跟那艘船脱不了干系！告诉我！怎么毁了它？！不然…”他扬了扬手中的娃娃手臂，那上面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在蠕动，“…我就把这鬼东西扔海里！让那船上的玩意儿知道我们在哪！”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陈默知道，老赵做得出来！他已经被仇恨和恐惧逼到了绝境！
就在这时！
“呜——嗡——”
驾驶舱里的一个特殊仪器突然发出了低沉而持续的蜂鸣声！那是一个老式的、用于探测磁场异常的指南针和磁通门组成的简陋设备。此刻，指南针的指针如同抽风般疯狂旋转！旁边的磁通门示波器上，原本稳定的波形变成了剧烈跳动的尖峰乱麻！
“磁场乱了！”老赵脸色剧变，冲到驾驶台前，“快到魔鬼礁外围了！这鬼地方！”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舷窗外的天色骤然变得更加阴沉！浓重的、如同掺了墨汁的灰白色海雾，毫无征兆地从海面上升腾而起，迅速弥漫开来！能见度在短短几分钟内急剧下降！海风也变得阴冷刺骨，带着一种粘稠的湿气。
“海龙号”如同驶入了一片粘稠的牛奶，四周被浓雾彻底包裹。引擎的轰鸣声在浓雾中变得沉闷而压抑，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浓雾隔绝了视线，也似乎隔绝了部分声音，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那磁场探测仪器发出的、越来越急促的蜂鸣声，如同垂死者的心跳，在死寂的驾驶舱里疯狂回荡。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左臂印记的搏动变得更加剧烈，那点核心的灰烬之点仿佛被浓雾刺激，幽绿的光芒穿透了衣服，微微透射出来！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浓得化不开的雾中…缓缓缠绕而来！
浓雾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醒了。它正透过这无边的迷雾，冰冷地注视着这艘闯入它领域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