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钢铁墓穴与倒计时的低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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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绝对的冰冷。
陈默的意识如同沉没在万米之下的海渊,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失去了维度,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无和那深入灵魂骨髓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寒冷。每一次试图凝聚思维的碎片,都会被那股源自胸口的、冻结灵魂的寒意无情击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
不是视觉的光,而是触觉的“光”——冰冷、坚硬、带着强烈铁锈和咸腥海水泥沙触感的平面,紧贴着他的脸颊。还有一种粘稠、滑腻、带着腐败腥气的液体,正缓慢地浸透他半边身体。
“呃…”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微弱得如同垂死的虫鸣。意识如同破碎的瓷器,艰难地、一片片地重新粘合。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从全身各处同时噬咬而来——肌肉的撕裂感,骨骼的挫痛,尤其是胸口!那暗蓝色的“七日回魂印”仿佛已经与他的骨骼血肉融为一体,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冰锥凿击般的剧痛和更深的寒意,仿佛一颗冰封的心脏在他胸腔内搏动。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刺痛立刻从指尖窜到脊椎,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麻木。阴阳眼似乎处于一种极度衰弱后的沉寂状态,视野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胸口印记处,那暗蓝色的幽光在皮肤下微弱地脉动着,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鬼灯,仅仅映照出周围极其有限的范围——一片湿漉漉、布满深褐色铁锈和黑色油污的金属地面。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将沉重的头颅从冰冷的地板上抬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由锈蚀钢铁构成的、令人窒息的狭窄空间。头顶是低矮、布满冷凝水珠和垂落铁锈的弧形舱顶,水珠不时滴落,发出空洞的“滴答”声,在这死寂中如同丧钟。身下是冰冷、湿滑、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地板,一些粘稠的、散发着腐败气味的黑色液体正从墙壁缝隙中渗出,缓慢流淌。空气污浊不堪,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海泥的腥臭、以及一种陈年消毒水和蛋白质腐败混合的、如同停尸间深处散发出的刺鼻气味——正是“玛丽亚号”幽灵船上那标志性的死亡气息!
他正趴在一段倾斜的、布满油污和不明粘稠物的钢铁走廊里。走廊向两端延伸,没入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中,仿佛巨兽的肠道。墙壁上,剥落的油漆下露出大片深褐色的锈迹,一些扭曲的、与苏瑾护身符风格相似的南洋符文,如同丑陋的伤疤般刻蚀在锈铁之上,符文线条的凹槽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流光在极其缓慢地蠕动,散发着不祥的幽光。角落里,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器皿、扭曲的金属管线和一些早已腐朽成渣的布片,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实验服的残骸。
这里是“玛丽亚号”的内部!他被阿莱娜最后那凝聚了无尽怨恨的精神冲击彻底击溃后,直接被拖入了这艘沉没的钢铁墓穴深处!
“苏瑾…” 陈默的心猛地揪紧,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昏迷前的最后一幕——苏瑾口中喷出刺目的鲜血,像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布满锋利碎珊瑚的浅滩上,生死不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记忆里。无尽的担忧和潮水般的自责瞬间淹没了他。是他!是他连累了她!护身符碎了,祖父的残影消散了,她独自一人,重伤昏迷,暴露在那片被诅咒的、狂暴怨灵横行的“血珊瑚礁”!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他再次拖入黑暗的深渊。
就在这时——
嗡!
胸口那冰冷搏动、如同冰核般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到灵魂深处的剧痛!这剧痛并非来自肉体,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撕裂感!同时,一股冰冷、蛮横、不容抗拒的“信息流”,如同高压冰水般,狠狠灌入他刚刚凝聚起来的、脆弱不堪的意识深处:
倒计时:第六天。
位置:玛丽亚号 - 下层通道 b7。
状态:灵魂烙印深度侵蚀(72%),生命体征持续衰减。
警告:核心区域侦测到高浓度怨念聚合体活动。规避。
最终召回:第七天午夜 00:00:00。坐标锁定。强制执行。
冰冷、精准、毫无感情的信息,如同最残酷的判决书,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上!第六天!他只剩下最后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了!72%的侵蚀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印记如同活物般,正贪婪地汲取着这艘幽灵船上弥漫的怨念,加速侵蚀着他的生命本源!生命体征衰减…这意味着他不仅会死,而且会在这之前就彻底衰弱,失去反抗的能力!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核心区域高浓度怨念聚合体活动”和“规避”的警告。阿莱娜…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就在这艘船的深处,而且…它知道他进来了!
“呃啊…”陈默痛苦地蜷缩起来,牙齿因剧痛和极寒而剧烈打颤。这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倒计时宣告,比任何肉体痛苦都更令人绝望。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手臂一软,整个人再次重重摔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死寂中,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阴阳眼虽然衰弱,但在高度恐惧的刺激下,本能地试图凝聚!视野中那片混沌的黑暗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他隐约“看”到,在前方走廊大约十几米外的一个拐角阴影里,似乎有一团模糊的、不成形的灰影在极其缓慢地蠕动!那灰影散发出微弱但纯粹的冰冷恶意!
无面船员?还是别的什么实验体怨灵?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他现在虚弱不堪,阴阳眼几乎失效,手无寸铁,面对任何怨灵都只有死路一条!不能留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和绝望。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与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走廊另一端的黑暗——艰难地、无声地爬去。湿滑的地面和倾斜的角度让他举步维艰,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疼痛和骨骼的呻吟。冰冷的铁锈和粘稠的污物沾满了他的衣服和皮肤。
他像一只在钢铁墓穴中垂死挣扎的虫子,朝着未知的、更深的黑暗,一点一点地挪动。身后,那“沙沙”的摩擦声,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并且…似乎更近了一些。倒计时的冰冷滴答声,仿佛在他灵魂深处同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