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解剖刀下的双重人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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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现场。”我轻声说,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低温空气中,那白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林疏桐站在我身侧,一身白色的法医解剖服让她平日里的一丝温婉也消磨殆尽,只剩下属于专业人士的冷静与锋利。

她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如刀:“死者,老吴,临州市局退休痕检员。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72小时,死因……复杂。”

“复杂?”我看向解剖台上的老吴。

他是我父亲的老同事,一个在我童年记忆中总是带着放大镜和善意微笑的老人。

如今,他却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狰狞地诉说着他生命最后一刻的惨烈。

“另一具呢?”我转向旁边的解剖台,那里覆盖着白布。

张队,现任刑警支队队长,一个面色黝黑、眼神如鹰的中年男人,此刻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另一具,是三年前‘碎尸邮包案’的第一位受害者,李明阳。当时判定为意外高坠,部分残肢在不同地点被发现,认为是后续的恶意分尸。老吴是当时负责现场痕检的。”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碎尸邮包案”……那个将我重新拖入深渊的案子,那个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三年前,指向我搭档牺牲的那个未结悬案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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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呢?”我问。

陈野,我曾经的徒弟,也是牺牲搭档的亲弟弟。

三年前,是我错误的判断,让他哥哥暴露在凶手面前。

这份愧疚,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我。

他对我,有怨,有恨,我知道。

“在外面,情绪不太好。”张队叹了口气,“老吴……算是他的半个师傅。”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冰冷得像要将我的肺冻结,那冰冷的空气刺激着我的鼻腔和喉咙。

“我要看现场。”

所谓的“双重现场”,并非指两起案件,而是指这低温舱内,明显存在着两个不同时间维度留下的痕迹。

老吴的尸体是新的,但弥漫在空气中、以及某些角落里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气味,却带着陈旧的腐败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那味道刺鼻而令人作呕。

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地面、墙壁、解剖台的每一个角落。

林疏桐则专注于老吴的尸体,她的解剖刀轻柔而精准,像是在阅读一本写满密码的死亡之书。

“死者胸口的创口,边缘有二次切割的痕迹。”林疏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那声音在寂静的低温舱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且,根据尸僵程度和胃内容物排空情况,他的死亡时间,与这里低温环境造成的体表降温速度,存在矛盾。”

“矛盾……”我喃喃自语,脑海中高速运转。

我蹲下身,视线与地面平行。

在解剖台下方,我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拖拽痕迹,几乎被后来者杂乱的脚印覆盖。

但它指向的方向,并非舱门,而是舱体深处的制冷机组。

更重要的是,在老吴僵硬的手指间,我发现了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纤维。

不是他身上衣物的,也不是常见的麻绳或棉线。

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放在证物袋中。

“0.1毫米,涤纶混纺,深蓝色,似乎经过了高温熨烫。”

“张队,查一下老吴近期的衣物购买记录,以及他家中有没有类似的布料。”我说。

“已经派人去了。”张队点头。

我的注意力回到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李明阳。

我走过去,伸手,顿了顿,然后猛地揭开白布。

刹那间,一股混合着冰晶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那气味熏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明阳的尸体早已高度腐败,即便是低温保存,也难掩其可怖。

然而,吸引我目光的,并非尸体本身,而是其下方解剖台托盘的边缘。

那里,有一道非常非常细微的划痕,新鲜的划痕,与托盘上陈旧的锈迹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疏桐,你来看这个。”

林疏桐走过来,仔细观察后,皱起了眉:“这道划痕……很新。不像是保存尸体时会造成的。更像是……某种硬物,在近期,被强行从尸体下方抽走时留下的。”

我的脑中,无数线索开始飞速碰撞、重组。

老吴,退休痕检员。

李明阳,“碎尸邮包案”的受害者。

低温舱。

二次切割的创口。

微弱的拖拽痕迹。

神秘的纤维。

新出现的划痕。

“我知道了。”我抬起头,看着张队和林疏桐,“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谋杀现场。老吴在死前,正在这里进行一项秘密的调查,或者说,他正在试图揭露某种被掩盖的真相。”

“他发现了什么?”张队追问。

“他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或者说,是关于李明阳尸体的某个重要‘证据’。”我指着李明阳的解剖台,“这个证据,原本被藏在李明阳的尸体下面,或者说,与李明阳的尸体以某种方式关联。凶手杀了老吴,取走了那个证据。老吴手指间的纤维,很可能就来自凶手取走证物时使用的包裹物。”

“但他为什么要选择在低温舱里做这件事?太容易被发现了。”林疏桐提出疑问。

“因为只有这里,才能最大限度地‘还原’他当年可能产生的怀疑。”我的目光投向冰冷的墙壁,“张队,我需要三年前李明阳案件的全部原始现场勘查报告,尤其是老吴负责的那部分。还有,当时警队内部,有没有关于这起案件调查方向的争议?”

张队沉吟片刻:“当年……李明阳的案子,初步确实有很多疑点。但后来,有几处关键证据,包括一些目击者证词,都指向了意外。老吴当时似乎提出过一些异议,认为现场存在‘干扰’,但他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推翻。后来……案子就那么定了。”

“干扰……”我重复着这个词,看向老吴胸口的伤。

那二次切割的痕迹,与其说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强调。

就在这时,舱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年轻而愤怒的声音响起:“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吴叔……吴叔他……”

是陈野。

张队示意手下放行。

陈野像一头失控的幼狮般冲了进来,当他看到解剖台上的老吴时,双眼瞬间赤红,猛地转向我,拳头紧握:“沈墨!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害死了吴叔!”

“陈野,冷静点!”张队喝道。

我没有躲闪,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在你下结论之前,先听我说完。”

我将我的推断一一道出:老吴很可能在退休后,依然对三年前的李明阳案耿耿于怀。

他怀疑当年的某些证据是伪造的,或者说,某些真相被人为掩盖了。

他利用自己对警局的熟悉,潜入这个低温舱,试图找到新的线索,或者说,还原当年他忽略的细节。

“他胸口的伤,”我指着老吴,“第一刀,是致命伤,干净利落。但第二道切割,手法显得犹豫,甚至有些笨拙。这不符合一个凶残杀手的行为模式。这更像是一种……自我施加的伤害,或者说,为了留下某种信息的‘伪装’。”

“伪装?”陈野的声音依旧带着敌意,但多了一丝困惑。

“是的,”我看向他,“老吴可能预感到了危险,或者在他被袭击后,他用尽最后力气,完成了这个‘伪装’。他想告诉我们,他所调查的事情,与‘伪造’有关。他在用自己的身体,给我们留下最后的线索——这个现场,存在‘伪造的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