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濒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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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不是没有和入品高手交过手，当初在兴觉寺时，就和白莲教的白莲和尚交过手，但是同样都是入品高手，蒯荆给他的压迫感更强。

可以说，蒯荆是他遇到过给他压力最强的修行者了。这么说可能有人会觉得不对，怎么就是最有压迫的呢？像是那晚他和徐肆遇到的蒙面人，又或者遇到过的那些官府官员，哪个不比蒯荆修为更高？

但那晚蒙面人实际上对李逸来说，他其实是没有感受到徐肆所感受的那股压迫的，只能说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而官府的官员，没事给李逸压迫感做什么，没看到上虞县令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呢！

只有蒯荆，算是和李逸交手给他压力最大的一个。

望着李逸身后的夏嫣然，蒯荆皱眉，他看不出这女人的实力，但是这女人肯定不简单。先前给李逸投掷长棍，现在接住李逸，这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携带战胜李逸的锋锐，蒯荆虽然觉得夏嫣然不简单，但还是没有将她放在心里。这么一个小地方，来一个准九品就不错了，难道还能来一个修为更高的？

缓缓将软剑插入腰间软质剑鞘中，那股冲天的锋锐气息随着软剑入鞘而随之收敛。蒯荆缓步上前，鞋底的地面上的灰尘与泥沙之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在李逸身前寸许处停下来，蒯荆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自己晋升九品以来遇到过的最强大、也是最顽强的对手，尽管心中对李逸有着欣赏，但是面上却依旧冷淡，眼神中只有淡漠。

“于我而言，你是一个不错的对手，我很欣赏你，作为一个准九品武夫，能到这一步，你已经是我所见第一人了。但是，对何府而言，你是在挑战何府的威严，我不可能放过你！”

蒯荆的目光掠过李逸衣襟上的鲜血，继而对上李逸那双同样平静的目光，仿佛刚才吐血受伤的不是他。

“你虽然是准九品，与九品也就只有一个字的差距，但是这丝差距就像是凡铁与百炼精钢的区别。你的劲气在准九品这个阶段，甚至可以媲美出入九品之人，而且劲气大气磅礴，所向披靡。”

“但是九品就是修行一道的天堑，世间多少人在九品之前而不能进，有时候这并非是人力所能突破的。我知道你走的是武夫一道，不受世俗影响，但是这条路更难走。”

顿了顿，蒯荆看着李逸苍白的脸，道：“我仍然是那句话，念你修行不易，又非大奸大恶之徒，随我回去，尚可饶你一命。或许凭你的修为，在何府谋得一项差事也未尝不可。”

“如果你冥顽不灵，那我只好将你带回去静思了，等你什么时候堪破，什么时候放你离开。”

还没等李逸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蒯荆身后的何管事突然开口，“蒯教头，不能放过此人，此人殴打于我，不就是在打何府的脸面吗？”

何管事语气不满，还以为蒯荆准备放过李逸。

但显然，面对蒯荆，他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蒯荆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道：“我做什么，应该不需要何管事来教吧？”

见他们针对自己的处置而产生分歧，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李逸忍不住打断，“咳咳，你们就开始讨论怎么处置我了，可有问过我的看法？”

“你们何府这份借贷契书在律法上根本站不住脚跟，它就是无效的，甚至于，根据《户律》，当初签订这份契书之人，还应当鞭笞四十。”

“如今你口口声声说是看我修行不易，饶我一命，但其实你是害怕吧？”

一直面色清冷的蒯荆有些温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害怕，害怕我成为九品之后会去找你。如今我这个准九品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能和你对抗，一旦我成为九品，你害怕自己会败给我！”

“你也害怕我背后有人吧？我这么年轻的准九品，万一背后真有什么势力培养了我呢？你对这些拿不准，所以我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至于你说的将我带回何府，如果我不愿呢？”

蒯荆没想到李逸会拒绝，在他看来，他给的条件已经够好的了。在这上虞县，甚至是整个南平府，没有哪里能比的上何府。

就拿他自己举例，通过道学考核，成功晋升九品，虽然说在普通人看来，九品已经与普通人不一样了，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往后的晋升会越来越难。

如果没有金钱、没有背后的势力，想要晋升更是难上加难！他们道门虽然不像那些书生，只能通过朝廷敕封才能往上升。道门自有自己的一套晋升方式，那就是道门考核，这项考核是伴随终身的。

单就是这一项九品考核，就难住了多少人。天下道门中人又何止一点点呢，可是真正登堂入室，或者说真正考核通过了的，还是少之又少。

虽说道门考核通过之后由天一观赐谍，但是道门的权力还是来自于朝廷，因此他们实际上还是由朝廷敕封的。

只不过，这中间的实际操作人是天一观，这就让许多道人认为他们的实力来自天一观，而不是朝廷。

这一点同样出现在佛门身上，实际上这对于朝廷来说是不利的，这些佛道中人只知各自的道馆与佛寺，却不知有朝廷，这是不利于朝廷统治的。

朝廷中不是没有人察觉到这个问题，几十上百年前，当时的内阁首辅便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并且在他的改革之下，将道门天一观以及佛门鸡鸣寺的封赏权收回朝廷的道录司与佛录司。

这一回收不要紧，立马就受到了道门和佛门的反对，毕竟天一观和鸡鸣寺对于朝廷的意义不一般，最终皇帝出面，又将这项权利送了回去。

对于蒯荆来说，傍上了何府，凭借着何府的影响力，他晋升八品也就不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而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李逸竟然拒绝了！

“我知道你是武夫，但是自我晋升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最终走的路线与我等又有何异？加入何府，会让你今后修行路更加顺畅。”

蒯荆很久没有这么和一个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其实李逸说得很对，他其实是有些害怕李逸的，和李逸交手之后，他才真切的体会到武夫为什么会被称为同境无敌。

如果今日放李逸离开，那么李逸一旦突破九品，到时候来找他麻烦，他可能真的不是对手。但如果这人变成了同僚，那么在何府这棵大树之下，这人还会收敛一些的。

只不过，他的这些想法再次被李逸无情的话语击碎。

“你何家如此盘剥百姓，还让我加入，你们的脸呢？”

李逸此时说话已经不再那么像这个世界的口吻，逐渐的带有另一个时空的味道。

“我加入你们何家，成为你们盘剥百姓的一员，我怕有一天被人戳脊梁骨啊。你们何家是棵大树，但是却不是属于我的大树，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是在逼我，逼我银剑斩凡尘！”

这几个字从蒯荆嘴里说出来，没有一丝烟火气，很平淡，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属于九品道剑一脉的气势。

周围慢慢弥漫着一股锋锐的气息，李逸感觉这股气息将自己包围在中间，随后不断的压缩，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动着众人的衣角，也吹动李逸散落的发丝。整个村子里一片死寂，唯有风儿吹过树梢，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在此时，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眼见着蒯荆要动手，护着李逸的夏嫣然正准备行动，但是小花父亲的动作却更快！

“噗通”一声，这位赵姓汉子一把跪在蒯荆面前，他在何管事拉走自己女儿之时没有跪，但此时，他拦在了蒯荆前面，也挡在李逸前面。

“求大人放过这位公子吧，这位公子与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关系，是我借了何府的银子，我偿还，求大人放过这位公子。”

这时候，在蒯荆身后的何管事上前，指着赵姓汉子，“你赵老憨拿什么来还？好，既然你要还钱，那么就好好算一算，你借了足色银十五两，按照月息五分，借款期限两个月，到期应该偿还十六两五钱银子。”

“但是，”何管事一顿，“你逾期一个月未偿还，按照契书，逾期的这个月月息加五分，到如今实际逾期三十几天了，就算你一个月，那么你赵老憨应该偿还本金带利息十八两二钱银子。”

赵老憨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几个月前借十五两，现在要还十八两又二钱银子，这么多钱，他们家怎么拿得出来！

他一脸苦相的看向自己的妻女，妻子明白自己男人的目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小花，一行眼泪自眼角流下。

“娘，你怎么哭了？”

妇人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只是默默的将女儿的衣服整理好，然后牵着自己女儿来到了何管事之前。

“小花，今后你就跟这位伯伯去大宅子里生活好不好？”

小花年纪虽然小，但并非什么也不懂，先前这位看上去凶狠的伯伯硬要拉着她走，自己的阿爹阿娘拼命阻拦的，他还让人打榛子哥哥。

可是现在阿娘让自己跟这位凶狠的伯伯走，是阿娘和阿爹不要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