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残甲归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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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直门。
这座三日前曾吞噬了无数羽林卫性命、浸透了血与火的巨大城门,在雍王军仓促的修葺下,勉强恢复了些许骨架。断裂的门栓被粗大的铁条临时加固,门板上残留着攻城锤撞击的深坑和焦黑的火痕,像一张布满疮疤的狰狞巨口。城楼上,象征雍王势力的玄黑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新换防的士兵身着染着新鲜墨色的甲胄,强打着精神值守,目光却忍不住被帝都上空那持续炸响、绚烂夺目的火树银花所吸引。庆典的喧嚣仿佛一层华丽的面纱,暂时掩盖了此地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娘的,这烟花放的…真他娘吵!”一个络腮胡的什长揉了揉被强光刺得发花的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兄弟们在前头啃骨头,他们在后头喝酒吃肉看大戏…”
“噤声!”旁边的队正警惕地扫视着城墙下方被烟花光芒映得忽明忽暗的护城河与官道,低喝道,“上头的事少议论!守好这破门是正经!都打起精神来!冯大将军下了死令,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话音刚落,一股冰冷的夜风打着旋儿,卷起城楼角落尚未清理干净的血污碎布和灰烬,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士兵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目光重新投向城外那片被黑暗和远处烟花余光勾勒出模糊轮廓的旷野。
就在这时。
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震动感,从脚下冰冷的城砖传来。
哒…哒…哒…
如同远处传来的沉闷鼓点,又像是巨兽压抑的心跳。
什长猛地低头,侧耳贴在冰冷的城砖上,脸色瞬间变了:“地…地在动?!”
队正也察觉到了异样,那股震动感正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不再是鼓点,而是如同密集的雨点敲击大地,又像是…沉重的马蹄铁踏碎枯骨!
“敌袭——!!!”队长凄厉的嘶吼瞬间撕裂了夜空,压过了烟花的轰鸣!他猛地扑到女墙边,探身向下望去!
只见远方被烟花余光染成诡异暗紫色的地平线上,一条扭曲、蠕动、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黑线,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城门方向席卷而来!那不是整齐的军阵,而是一群…人!
一群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
他们身上的甲胄早已残破不堪,被凝固的暗红色血浆和泥土糊成一片,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制式。有的甲叶碎裂,露出内里同样被血染透的布衣;有的头盔凹陷变形,歪斜地扣在头上;有的甚至断臂瘸腿,仅凭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支撑着身体向前狂奔!他们手中的兵器也五花八门:豁口的战刀、折断的长矛、卷刃的斧头,甚至还有随手捡起的石块!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那凝固的、如同厉鬼般的表情——麻木、疯狂、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同归于尽的决绝!
而在这些沉默冲锋的“残兵”最前方,一骑当先!
那人身上的玄甲更是破碎得如同渔网,遍布刀砍斧凿的痕迹,胸甲处一个巨大的凹陷触目惊心,肩甲几乎完全脱落,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未戴头盔,散乱的黑发被血痂和汗水黏在额角,脸上布满血污和烟熏火燎的痕迹,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骇人!那眼神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穿透空间的距离,死死钉在西直门城楼之上!他手中提着一杆丈八长槊,槊锋在远处烟花的光芒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槊杆上缠绕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凝结成暗黑色。
正是羽林卫上将军,李牧!
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早已在西直门尸山血海中粉身碎骨的男人!
“李…李牧?!”城楼上,刚刚还呵斥手下的队正,此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他没死?!这不可能!”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射死他们!”络腮胡什长最先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嘶声尖叫起来!
嗡——!
弓弦震颤的嗡鸣声瞬间在城墙上响起!一片稀疏的箭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城下那如同地狱涌出的洪流!
然而,这些仓促射出的箭矢,对于城下那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残兵”来说,如同隔靴搔痒!箭矢射在残破的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被弹开或卡住。射中身体的,那些人只是身体微微一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速度却丝毫不减!他们眼中只有那扇洞开的城门,只有门后那座象征着仇敌的宫城!
“撞门!撞开它!!”一声沙哑到极致的咆哮,从李牧身后一个断了一只手臂、仅用布条将战刀绑在残臂上的魁梧汉子口中吼出。他正是李牧麾下仅存的亲卫队长,张泰!他竟然也没死!
随着这声咆哮,几名抬着临时砍伐的粗大圆木的残兵,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嘶吼着冲向城门!那圆木前端削尖,沾染着新鲜的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
“挡住他们!快!落石!滚油!”城楼上的守将彻底慌了神,声嘶力竭地指挥着。然而,雍王军入城后忙于清洗和享乐,城防懈怠,滚木礌石和热油储备严重不足!仓促间,只有几块不大的石头和几桶温吞吞的油被倾倒下去,砸倒、烫伤了寥寥几个冲在最前的残兵,根本无法阻挡那决死的洪流!
“轰——!!!”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闷雷炸响!临时加固的城门在粗壮圆木的冲击下剧烈颤抖!门栓处的铁条发出刺耳的呻吟!木屑纷飞!
“再撞!!”张泰独臂挥舞着战刀,状若疯魔!
“轰!!!”第二下!城门向内猛地凹陷!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杀进去!诛逆贼——!!!”李牧的怒吼如同惊雷,盖过了烟花的轰鸣!他猛地一夹马腹,那匹同样伤痕累累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四蹄翻腾,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摇摇欲坠的城门冲去!他手中长槊挺直,槊尖直指前方,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死亡洪流!
“轰隆——!!!”
在第三次狂暴的撞击下,在守军绝望的目光中,那扇象征着帝都最后一道屏障的西直门,连同后面那粗陋的门栓,轰然向内爆裂、倒塌!碎裂的木块和扭曲的铁条四处飞溅!
城门洞开!
地狱的大门,仿佛在这一刻向帝都敞开!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从残兵们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积郁已久的悲愤、刻骨的仇恨和同归于尽的疯狂!数百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羽林卫残兵,如同决堤的洪流,紧随着那道玄甲破碎却依旧如同战神般的身影,踏着城门碎裂的残骸,悍不畏死地冲进了帝都!冲向了那座灯火通明、正在上演虚假繁华的宫城!
城楼上的雍王守军彻底崩溃了!他们看着下方那些浑身浴血、眼神如同恶鬼般的敌人,看着那面象征着死亡和复仇的残破玄甲冲入城门,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有人尖叫着丢下武器抱头鼠窜,有人试图抵抗却被瞬间淹没在复仇的洪流中!
李牧一马当先,长槊挥舞如龙!每一次刀锋划过,都带起一片刺目的血光和凄厉的惨叫!他身后,是沉默而疯狂的杀戮洪流!他们沿着宽阔的朱雀大街,向着宫城方向,势不可挡地推进!沿途所遇的巡逻队、试图阻拦的雍王军小队,如同纸糊的堤坝,瞬间被冲垮、碾碎!鲜血再次染红了帝都的街道,这一次,是复仇者的血,更是镇压者的血!
火树银花的绚丽光芒,此刻成了这场血腥突进最诡异的背景板。烟花的爆炸声,与兵刃的碰撞声、垂死的惨嚎声、房屋被撞破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帝都登基前夜最疯狂、最绝望的交响!
紫宸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被殿外震天的喧嚣和殿内粗重的喘息割裂。
沈重捂着剧痛的胸口,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玄黑的蟠龙常服。玄铁面具人那致命一击虽未当场取他性命,但狂暴的玄阴煞气已侵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刺骨的阴寒。他脸色惨白如金纸,额角青筋暴跳,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骇人的怒火与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惊骇。
“李牧…李牧!”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扭曲,“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西直门…那是绝地!本王亲眼看着…”
“王上!此刻不是追究之时!”冯异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沉重,带着战场宿将特有的决断,“叛军已突破西直门,正沿朱雀大街直扑宫城!其势凶猛,沿途守军抵挡不住!宫城守卫虽精锐,但猝不及防,且兵力分散!必须立刻收缩防线,死守宫门!同时调集城外大营驻军火速入城平叛!”
沈重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受伤的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点点带着灰金色泽的血沫。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凶光暴涨:“传令!宫城四门立刻落千斤闸!所有玄甲卫,给本王顶到宫墙上去!弓弩手就位!滚木礌石热油,有多少给本王上多少!告诉冯异(指冯异麾下将领),本王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把李牧的人头给本王提来!城外大营…快马传令!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给本王滚进来!延误者,斩!”
“是!”一名亲卫将领抱拳领命,转身如飞般冲出大殿。
“影子!”沈重猛地转向那如同融入阴影的灰袍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和急迫,“冷泉殿!那玉佩!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撬开那贱人的嘴!挖地三尺!立刻!马上!给本王找出来毁掉!若让那东西落入李牧之手…”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眼神中的疯狂杀意已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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