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龙骧暗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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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之雪,无声飘落。

它们不是轻盈的雪花,而是沉甸甸的、带着刺鼻硫磺与焦糊血肉气味的灰白片状物,如同焚烧尸骸后残留的骨殖碎末,冰冷而肮脏。从遮蔽天日的灰黑云层中簌簌而下,覆盖着紫宸殿前碎裂的汉白玉地砖,覆盖着凝固发黑的血泊,覆盖着那些被无形巨力撕碎、又被旋涡湮灭后残留的金属碎屑和碳化痕迹。

空气粘稠得如同铁锈味的凝胶,每一次呼吸都刮擦着肺叶,带来粗粝的痛楚。归墟引烽火在巨大的青铜灯幢上摇曳,灰败死寂的光芒穿透缓缓降落的灰烬之雪,将广场中心那两个沉默对峙的身影拉出长长的、扭曲的暗影。

沈琰(玄铁)单膝跪在龟裂的地面上,玄铁面具的裂痕如同深渊的刻痕,暴露出的灰败脸颊上,暗金色的诡异纹路如同活物的血管,在皮下搏动、明灭,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他身体难以抑制的痉挛。那只灰色的左眼,瞳孔深处的涡流旋转虽然被强行压制减缓,但其中凝聚的灰金光芒却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纯粹得只剩下毁灭的意志。右眼则被翻涌的灰金死气彻底淹没,属于“沈琰”的冰冷意志如同沉入深海的微光,几乎不可见。他撑地的左手指甲深深抠入坚硬的石砖缝隙,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细微的颤抖显示出体内狂暴力量与双重镇压的激烈角力。

萧烬站在数丈之外,靛青色的衣袍在灰烬雪雾中依旧不染纤尘,但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一丝极淡的血迹沿着紧抿的唇角渗出,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拭去。悬浮于眉心前方的幽泉敕令,玄黑色的令牌上那个古老的“敕”字,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不少,流转的笔划也显露出一丝迟滞。右手指尖悬停的听雨铃,不再震颤,铃身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周身那层月华般的清冷光晕,在灰烬之雪和弥漫死气的侵蚀下,也显得稀薄了许多。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从沈琰(玄铁)那只灰瞳中射出,死死钉在萧烬身上,更钉在那枚幽泉敕令之上。没有言语,但这死寂的压迫感,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府主阁下,”萧烬的声音响起,依旧带着穿透力,却难掩一丝疲惫与沙哑,“‘九门血锈’已动,死气倒灌,血祭全城。你欲以百万生灵为薪柴,强压‘泉噬’,此乃…真正的魔道行径!纵然一时得逞,灰瞳反噬必将万倍偿还!这敕令之力虽伤你,亦是护你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不灭的唯一屏障!收手,尚有一线生机!”

他试图点明利害,唤醒对方哪怕一丝残存的理智。然而,回应他的,是沈琰(玄铁)那只灰瞳中骤然爆发的、更加刺目的灰金光芒!

“嗬…护我?”沙哑、冰冷、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艰难地从面具裂痕后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极致的嘲弄,“窃令之贼…也配…谈护佑?”

话音未落,沈琰(玄铁)撑地的左手猛地一按!

“咔嚓!”

他身下本就龟裂的汉白玉地砖瞬间粉碎!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灰金死气,如同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宣泄口的熔岩,猛地从他掌心、从他周身疯狂闪烁的符文裂痕中、尤其是从他那只灰瞳中喷涌而出!

这股力量不再凝聚旋涡,而是如同失控的狂潮,带着湮灭一切的意志,呈扇形狠狠扫向萧烬!所过之处,飘落的灰烬之雪瞬间汽化,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沟,沟壁的砖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灰黑色的雾气被这股纯粹的死寂之力强行排开、撕裂!

萧烬瞳孔骤缩!他没想到沈琰(玄铁)在承受双重镇压和灰瞳反噬的剧痛下,竟还能爆发出如此不顾一切的毁灭性反击!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打法!

“敕!”

千钧一发之际,萧烬口中厉喝!眉心前的幽泉敕令幽光大放,那个浮凸而出的“敕”字符文瞬间放大,如同一面玄黑色的巨盾,挡在身前!

“轰——!!!”

狂暴的灰金死气狂潮狠狠撞在玄黑符文巨盾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恐怖嗡鸣!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贴着地面猛然扩散开来!

萧烬闷哼一声,身形剧震,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护体的清冷光晕剧烈闪烁,如同风中烛火,几乎瞬间溃散!他脚下坚硬的地面轰然塌陷,双腿深深陷入碎石之中!手中的听雨铃发出一声濒临破碎的哀鸣,那道细微的裂痕骤然扩大!悬于眉心的幽泉敕令更是剧烈地颤抖、哀鸣,散发出的镇压幽光如同被狂风吹袭的烛火,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而沈琰(玄铁)在爆发出这倾力一击后,身体猛地一晃,口中再次喷出大股带着灰金色泽的污血!左眼灰瞳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一瞬,瞳孔深处的涡流旋转出现了剧烈的紊乱!强行催动力量,加剧了反噬!覆盖全身的玄色劲装上,那些繁复的暗色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噼啪”崩裂声!又有几小块玄铁面具碎片不堪重负,“嗤嗤”崩飞,露出更多布满暗金纹路的灰败肌肤,那些纹路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而紊乱的气息!

两败俱伤!

就在这力量对冲、双方都陷入短暂僵持与反噬痛苦的刹那——

“嗡——!”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宏大、更加令人灵魂颤栗的震动,猛地从帝都的地底深处传来!这一次,不再局限于紫宸殿或芷兰殿区域,而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在翻身,整个帝都,从内城到外郭,数百里方圆的大地,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隆隆…咔!咔!咔!”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如同巨木折断又似山岩崩裂的恐怖声响,帝都九座巍峨的城门方向,异变陡生!

承天门、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延兴门、通化门、春明门、金光门、开远门!

九座象征着帝国威严与秩序的巨门,此刻正经历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蜕变!

构成巨大门洞的厚重青砖和巨大条石,其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覆盖上一层粘稠、厚腻、散发着浓烈血腥与金属腐朽混合恶臭的暗红色物质——血锈!这血锈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疯狂地滋生、蔓延、增厚!它们蠕动着,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声,如同亿万只嗜血的铁虫在啃噬!

血锈所过之处,坚固的城门砖石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软化、剥落、坍塌!巨大的城门楼在剧烈的震动中摇晃,琉璃瓦片雨点般坠落,雕梁画栋在血锈的侵蚀下迅速失去光彩,变得灰败腐朽!悬挂在城门楼上的巨大铜钉、门环,更是瞬间被厚厚的血锈包裹,发出刺耳的、如同濒死者呻吟般的金属扭曲声!

更恐怖的是,以这九座化为巨大“血锈源点”的城门为中心,无数道蛛网般、同样覆盖着粘稠暗红血锈的巨大裂缝,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向着帝都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坊市急速蔓延!裂缝之中,不再是泥土,而是喷涌出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刺鼻硫磺与血腥味的灰黑色雾气!

这些雾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汐,迅速升腾、扩散、交融!它们贪婪地吞噬着飘落的灰烬之雪,吞噬着空气中残存的光线,吞噬着一切生机!

仅仅十几个呼吸之间,整个帝都,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煌煌巨城,便被这遮天蔽日的、粘稠如同血浆的灰黑与暗红交织的雾气彻底笼罩!

天,彻底黑了。

不是夜晚的黑,而是一种令人绝望的、隔绝一切生机的死寂之暗。只有九座城门处那如同巨大腐烂心脏般搏动、散发着暗红血光的“源点”,以及紫宸殿前那朵灰败摇曳的归墟引烽火,成为这无边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象征着毁灭与终结的光源。

“呃啊——!”

“救…救命!”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爹!娘!你们在哪?!”

“水!给我水…咳咳咳…”

死寂只是表象。在这粘稠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血雾笼罩下,帝都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惊恐到极致的尖叫、痛苦绝望的哀嚎、亲人走失的哭喊、窒息般的剧烈咳嗽…无数声音在浓雾中爆发、交织,却又被粘稠的雾气迅速吸收、扭曲、变得沉闷而遥远,更添一份毛骨悚然。

雾气所过之处,木质门窗迅速失去水分,干裂、变形、发出“噼啪”的爆响。金属器皿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锈斑,并迅速增厚、剥落。庭院中的花草树木瞬间枯萎、发黑,如同被烈火燎过。更可怕的是那些暴露在雾气中的活物!

一个正在街角蜷缩的乞丐,被翻滚的雾气卷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裸露在破衣外的皮肤便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败、起皱,如同风干的树皮,随即开始大片大片地龟裂、剥落,露出下面迅速碳化的血肉!他惊恐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却只抓下大块干枯的皮肉,最终无声地扑倒在地,身体在雾气中迅速干瘪、僵化,如同一具埋藏了千年的干尸。

一队试图维持秩序、在坊市间巡逻的京兆府衙役,身上的皂隶服和佩刀在雾气中迅速朽坏。为首的小队长刚拔出半截腰刀,那精钢打造的刀身便已爬满暗红铁锈,变得脆弱不堪,稍一用力便“咔嚓”断裂!他惊骇地看着自己握刀的手,皮肤正迅速失去光泽,指甲变黑、卷曲、脱落!他想呼喊,但吸入口鼻的雾气如同滚烫的沙砾,瞬间灼伤了他的气管和肺部!他痛苦地捂住喉咙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污血混着破碎的内脏碎块从口中涌出,那血的颜色,竟也带着一丝不祥的暗红!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浓雾中爆炸式蔓延!幸存的人们如同无头苍蝇,在能见度不足数尺的死亡之雾中盲目奔逃、推搡、踩踏!哭喊声、咒骂声、骨骼断裂声、临死的惨嚎声…汇聚成一曲绝望的末日悲歌。

紫宸殿内,侥幸未死的羽林卫残兵和李牧,透过破碎的殿门,看着外面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翻滚着暗红与灰黑的浓雾,听着浓雾中传来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凄厉声响,人人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麻木。连李牧这样尸山血海中爬出的悍将,握紧断槊的手指关节也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这是天罚!是末日!

殿外,血雾的边缘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缓缓向着紫宸殿前的台阶蔓延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萧烬看着这席卷全城的恐怖景象,看着眼前在反噬与疯狂边缘挣扎的沈琰(玄铁),温润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近乎悲悯的沉重。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也带着血雾的腥锈味。

“府主阁下,”他的声音穿透浓雾,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人心的力量,不再仅仅是劝说,更像是一种宣告,“你听见了吗?这满城的哭嚎,这百万生灵濒死的哀鸣!这,便是你要的‘乾坤朗朗’?这血锈,这死雾,便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产’吗?!”

“母亲…遗产…”

当这两个词传入耳中,沈琰(玄铁)那只狂暴混乱的灰色左眼,瞳孔深处的涡流猛地一滞!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被瞬间钉入了一根钢针!

那些被强行压制、被灰瞳侵蚀、被杀戮与毁灭意志淹没的、属于“沈琰”的破碎记忆深处,某个被重重封印、染满尘埃的画面,仿佛被这血雾、被这“九门血锈”的气息、被萧烬的话语,狠狠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带着淡淡药草清香的怀抱…

一双盛满了温柔与无尽悲伤的、仿佛蕴藏着星空的眼眸…

一句低不可闻、却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的呢喃:“…昭儿…活下去…远离…沉渊…”

“呃…啊——!!!”

沈琰(玄铁)猛地抱住了头颅!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都要混乱、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凄厉嘶吼!这嘶吼不再是纯粹的暴怒,更夹杂着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剧痛与茫然!

灰瞳中的涡流疯狂地加速旋转,灰金光芒爆闪,试图碾碎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动摇它存在根基的记忆碎片!覆盖全身的暗金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搏动,如同烧红的烙铁!玄铁面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裂痕蔓延开来!

母亲…沉渊…九门血锈…先帝的禁忌…

这些破碎的词句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疯狂碰撞、爆炸!如同在他体内引爆了另一场更加凶险的风暴!

他那只被灰金死气彻底淹没的右眼,瞳孔深处,那一点属于“沈琰”的冰冷微光,在这灵魂撕裂的剧痛和混乱记忆碎片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光芒!这光芒试图穿透灰死气的封锁,试图抓住那些破碎的画面!

内外交攻!力量的反噬与灵魂的撕裂同时达到顶点!

沈琰(玄铁)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撑地的左手深深陷入碎石之中,指甲崩裂,灰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渗出。那狂暴欲出的灰金死气在他周身剧烈地翻涌、冲突,时而凝聚,时而溃散,变得极不稳定!他整个人,如同一个随时会彻底爆炸、将周围一切连同自身都拖入毁灭的恐怖源头!

萧烬眼中精光爆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沈琰(玄铁)灵魂深处那刹那的剧痛与混乱,捕捉到了那右眼中一闪而逝的挣扎光芒!

机会!虽然凶险万分,但这可能是唯一能真正触及核心、而不仅仅是暴力压制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左手猛地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清冷的微光,狠狠点向自己眉心前悬浮的幽泉敕令!同时,右手不顾听雨铃的哀鸣,再次强行摇动!

“叮铃——!”

一声带着裂痕之音的铃声,穿透血雾!

“敕令!溯魂!引!”萧烬口中吐出三个古老而沉重的音节!

幽泉敕令上那个黯淡的“敕”字,骤然亮起!但这一次,它散发的并非镇压的幽光,而是一道极其凝练、如同虚幻丝线般的玄黑色光芒!这道光芒无视了空间,无视了翻涌的死气,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刺向沈琰(玄铁)那剧烈挣扎、混乱不堪的眉心——目标,直指那被灰瞳死死压制、又被混乱记忆冲击的灵魂本源!

萧烬在兵行险着!他要以敕令之力为引,强行“勾连”沈琰(玄铁)灵魂深处那被封印的、关于其母的记忆,利用这份记忆带来的剧痛与混乱,作为撬动灰瞳绝对控制的杠杆!这无异于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跳舞!

玄黑色的光芒瞬息而至!

就在即将刺入沈琰(玄铁)眉心的刹那——

“嗡!”

沈琰(玄铁)那只狂暴的灰色左眼,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瞳孔深处的涡流骤然停止旋转!所有的灰金光芒瞬间内敛、凝聚!整个灰瞳化为一个纯粹的、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奇点!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之前任何反抗都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湮灭意志,从那黑暗奇点中轰然爆发!并非针对萧烬,而是针对那道刺来的玄黑光芒!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寒冰!玄黑色的光芒与那纯粹的湮灭意志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仿佛时空被强行抹去一小块的诡异寂静!

玄黑色的光芒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竟被那湮灭意志硬生生地“消融”了一部分!幽泉敕令猛地一颤,萧烬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

然而,就在这湮灭意志爆发的瞬间,那被灰瞳死死压制的、属于沈琰右眼的最后一丝挣扎光芒,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挣脱了束缚!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顺着那被湮灭意志短暂“清空”的通道,与幽泉敕令刺来的、剩余的那部分玄黑光芒,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奇异的“连接”!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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