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名的扰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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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之眼”的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磐石”基地的每一个作战终端上。空气里弥漫着铁与火的味道,不再是硝烟,而是战意被压缩到极致、即将爆燃前的窒息感。装备检查的金属碰撞声、指令传递的短促呼喝、引擎预热低沉的咆哮,交织成一首冰冷肃杀的战前序曲。

陈野没有待在病房。他被罗帅强行按在了装备整备区的角落里,由基地最好的战地医护官进行最后的伤口处理和加固。胸前的绷带被拆开,重新清洗、上药、用高分子凝胶和合金支撑板死死固定住可能再次裂开的肋骨。剧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牙关紧咬,却一声不吭。他的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平静得可怕。只有偶尔扫过战术板上“风暴之眼”那猩红的标记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冰封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林夏所在的重症监护室,依旧是基地里最安静、也最沉重的地方。厚重的隔离玻璃外,只能看到里面仪器屏幕跳动的光点和医护人员无声忙碌的身影。那盏象征着生命垂危的红灯,固执地亮着,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每一个路过的人心里。

薇拉的身影,出现在这条通往战备区的走廊上。她依旧罩着宽大的连帽衫,步伐无声,如同滑过地面的阴影。她并非刻意前来,只是前往指挥中心进行最后一次电子战预案对接的必经之路。然而,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整备区角落那个正在接受痛苦处理的身影时,她的脚步,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陈野的上半身裸露着,新伤叠着旧创,在冷光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右肩断口处缝合的疤痕像一条扭曲的蜈蚣,胸腹间缠绕着加固肋骨的合金板和绷带,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瘀痕和刚处理过的伤口,渗着血丝和药膏。汗水浸湿了他凌乱的头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条滴落。他闭着眼,忍受着医护官在他伤口边缘按压带来的剧痛,下颚线条咬得像钢铁,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薇拉静静地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帽檐下,那双琉璃灰色的眼眸,如同最高清的镜头,平静地记录着这一幕——肌肉因疼痛而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汗水滑落的轨迹,紧抿的唇线边缘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还有那双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不安地滚动,仿佛在对抗着体内体外双重袭来的痛苦浪潮。

数据流在她脑海中无声奔涌:

‘物理创伤程度:重度。疼痛指数预估:8.7(峰值9.5)。肾上腺素水平:异常升高。精神意志波动:极端压抑状态,愤怒核心稳定,未见崩溃迹象。生存概率(基于当前状态及目标环境):37.2%…’

冰冷的数值一如既往地精确。但这一次,当她的“观测焦点”落在陈野那只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的左手上时,数据流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卡顿。

那只手,曾沾满林夏的鲜血,徒劳地按压着致命的伤口。

那只手,曾死死攥住标记着复仇坐标的地图。

此刻,它在剧痛中紧握,仿佛要捏碎无形的敌人,又像是在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薇拉琉璃灰的瞳孔深处,那层终年不散的、如同绝对零度般恒定不变的薄雾,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仿佛一粒微尘,落入了绝对光滑的冰面,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这涟漪转瞬即逝,快得连她自己都未必能捕捉其意义。它无法被量化,无法被纳入任何已知的变量模型。它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在看到那具承受着巨大痛苦、却依然迸发出顽强到近乎偏执的生命力的躯体时,在她那由纯粹逻辑和冰冷数据构筑的核心深处,产生的一丝…莫名的、无法解析的…扰动。

她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仅仅停留在“观测对象”的生理数据和威胁评估上。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那些冰冷的数值,落在了陈野紧闭双眼时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落在他紧咬的牙关因用力而凹陷的脸颊上,落在他那只承载了太多绝望、愤怒和执念的左手上。

这种“停留”,超出了必要的观测时长。0.87秒。对于“夜莺”而言,这是一个显着的异常值。

就在这时,陈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如同寒潭深渊般的眸子,瞬间锁定了走廊阴影中的薇拉!

四目相对!

陈野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审视,如同在打量一件即将投入战场的武器。

薇拉的琉璃灰眼眸,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丝扰动从未发生。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有事?”陈野的声音嘶哑干涩,打破了沉寂。他问的是薇拉,目光却已移开,重新落回正在给他包扎的医护官手上,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随意一瞥。

薇拉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陈野重新闭上的眼睛,看着他忍受剧痛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那丝莫名的扰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消失,水面重归平静,但石子沉入的轨迹,却已无法抹去。

“最后一次战场通讯协议和电子压制节点已同步至你的战术目镜。”薇拉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泠平稳,仿佛刚才那0.87秒的异常从未存在,“‘风暴之眼’外围电磁环境复杂,干扰等级:极端。我的支援窗口期有限。关键节点,需绝对同步。”

“知道了。”陈野的回答简短冰冷,眼睛都没睁。

薇拉不再言语,转身,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离去。帽檐下,她的指尖在微型终端边缘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依旧冰冷高效,但在某个最深层的、加密的日志文件里,悄然多了一行无法被任何算法解析的乱码标记,备注是:[观测对象:陈野。状态:极端承压。记录点:生理疼痛峰值。附加:未识别感官扰动。等级:微量。暂存。]

她走向指挥中心,那里是风暴的神经中枢。而她核心深处那丝微不可查的涟漪,如同投入庞大战役洪流中的一滴水,无声无息,却预示着某些坚不可摧的东西,已然出现了一道发丝般的裂痕。

装备整备区,陈野的伤口处理终于完成。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束缚得有些僵硬的躯干,剧痛依旧,但行动无碍。他套上特制的、带有右肩支撑结构的黑色作战服,动作有些笨拙,但异常坚决。

罗帅大步走来,将一把经过改装、更适合单手持握和快速射击的冲锋枪拍在陈野面前的操作台上,枪身泛着冰冷的哑光。

“你的‘牙’。”罗帅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扫过陈野死寂却坚定的眼睛,“给老子咬碎了那老狗的喉咙!”

陈野伸出左手,稳稳地握住了枪柄。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却丝毫无法冷却他体内那团焚世的冰焰。他拉动枪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喧嚣的整备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出发。”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两块生铁在摩擦。

基地厚重的合金大门在液压驱动的轰鸣声中缓缓开启,门外,是沉沉的夜色和未知的杀机。全副武装的“磐石”精锐和“灰狼”佣兵如同黑色的洪流,沉默而迅猛地涌出。

陈野走在队伍最前方,独臂持枪,背影在基地探照灯的强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柄率先刺入黑暗的染血战刀。他的目光越过茫茫夜色,死死锁定了远方那个被标记为“风暴之眼”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