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毒血之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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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粘稠、冰冷、带着血腥味的黑暗，如同沉重的淤泥，将陈野的意识死死裹住，向下拖拽。断臂处那永无止境的撕裂痛感，是这黑暗深渊中唯一清晰的坐标，每一次搏动都像有烧红的铁钎在里面搅动。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濒临破碎的铁砧，意识在剧痛和昏迷的边缘沉浮，每一次挣扎着试图浮出黑暗的泥沼，都被更沉重的疲惫狠狠摁回去。

“…野…陈野…醒醒…”

一个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耳膜里尖锐的耳鸣，如同从极遥远的水下传来，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深蓝…基因…毒气…林夏…”

毒气？林夏？！

这两个词如同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陈野混沌的意识！林夏！

一股混杂着暴戾和恐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重影和旋转的血色光斑。剧烈的眩晕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他发现自己被拖拽到了一堆相对厚实的瓦砾后面，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铁锈、硝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带着甜腥的化学药剂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本就翻腾的胃部一阵痉挛。

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走廊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淡绿色的烟雾！那烟雾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丝丝缕缕，在残存的应急灯光和外面暴雨的微光下，贴着地面缓缓流动、升腾。烟雾所过之处，那些倒毙的深蓝议会士兵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竟然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肿胀的紫黑色，像被剧毒浸泡过！几个巴克手下佣兵的尸体倒在烟雾边缘，同样呈现出诡异的肿胀和紫绀，死状极其可怖！

而在烟雾尚未完全笼罩的走廊另一端，靠近豁口的方向，战斗已经进入了最血腥、最原始的肉搏阶段！

深蓝议会的士兵，或者说，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士兵”了！他们身上同样沾染着那诡异的淡绿烟雾，动作却变得异常狂暴！肌肉在作战服下夸张地贲张，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肤下蠕动，眼珠赤红，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理智，只剩下野兽般的嗜血和疯狂！力量、速度、痛觉承受能力都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一个巴克的佣兵用刺刀狠狠捅进一个“狂战士”的腹部，对方却仿佛毫无知觉，反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一把抓住刺刀，蛮横无比地将佣兵连人带刀抡了起来，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操！这些狗日的嗑药了？！打不死？！”巴克狂吼着，手中的重机枪枪管已经打得通红，却只能勉强压制住两个扑来的“狂战士”，子弹打在他们身上，爆开大团血花，却无法阻止他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一个“狂战士”被机枪子弹撕碎了半边肩膀，依旧咆哮着扑到掩体前，用血肉模糊的身体死死压住滚烫的枪管！

罗帅魁梧的身影如同暴怒的雄狮，正与一个体型异常庞大的“狂战士”首领死死缠斗在一起！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罗帅脸上全是血，动作却依旧凶悍无比，闪避、格挡、重拳还击！拳头砸在对方覆盖着战术护甲的胸口，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却难以造成致命伤！两人如同两头发狂的野兽在角力，脚下的地面被踩得碎石飞溅！

“薇拉…毒气…是神经…基因…诱导剂…扩散…很快…”林夏虚弱到极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剧烈的咳意。她躺在陈野不远处的角落，被薇拉用一件浸湿的作战服碎片勉强盖住口鼻，脸色灰败，胸口微弱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杂音，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薇拉单膝跪在她身边，完好的右手死死按住林夏胸前不断渗血的绷带，试图减缓那致命的流逝。她的左臂无力地垂着，刚刚紧急包扎过的绷带再次被血浸透，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琉璃灰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弥漫的淡绿烟雾和烟雾中那些狂暴的身影，冰冷中第一次透出刻骨的凝重。

“诱导剂…”薇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穿透了前方的嘶吼和搏杀，“目标…非致死…强制激发…潜能…摧毁理智…制造…混乱…与…活体样本…”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皮肤紫黑肿胀的尸体，又落回烟雾中狂暴厮杀的“狂战士”，瞬间明白了深蓝议会的歹毒算计！毒气本身并非为了立即杀死所有人，而是为了制造混乱，筛选出能在毒气中存活并狂暴化的“样本”，同时清除掉无法承受的“废品”！

“样本…”陈野的脑子嗡的一声！林夏！薇拉！他们三个，就是深蓝议会最想要的“核心样本”！尤其是现在重伤濒死的林夏！

一股比断臂剧痛更强烈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去保护林夏，但身体如同散了架的破木偶，刚撑起一点，剧痛和眩晕就让他重重跌回地面，断臂处传来一阵新的、温热的濡湿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淡绿色的死亡烟雾，如同贪婪的毒蛇，正一点点、坚定不移地向着林夏和薇拉藏身的角落蔓延过来！距离已经不足十米！

罗帅和巴克被那些狂暴化的“狂战士”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豁口方向，巴克的机枪火力已经稀疏下来，显然佣兵们伤亡惨重，防线岌岌可危！

绝望！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上每一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亡倒计时中！

薇拉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猛地锁定了不远处一具穿着深蓝议会技术兵制服的尸体！那尸体的腰间，挂着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圆柱形的金属罐体！罐体上印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和交叉的试管标记！正是那种神经基因诱导剂的储存容器！而且看大小和指示灯状态，里面似乎还有残余！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薇拉冰冷理性的核心！

她的琉璃灰眼眸瞬间亮起一种近乎非人的决绝光芒！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

薇拉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林夏身边弹射而起！完好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目标直指那个技术兵尸体腰间的金属毒气罐！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也决绝到了极致！完全放弃了任何防御！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弥漫的淡绿烟雾和前方狂暴战场的流弹之下！

“薇拉！！”陈野目眦欲裂，嘶哑的吼声被喉咙里的血沫堵住！

噗嗤！

一颗流弹擦着薇拉的小腿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她身体微微一晃，却毫不停顿！

几乎同时，她完好的右手已经死死抓住了那个冰冷的金属罐体！用力一扯！

嗤——！

罐体脱离尸体腰带的瞬间，一声轻微的气体泄露声响起！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甜腥死亡气息的淡绿烟雾从罐体的阀门处喷涌而出！

薇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喷涌的毒气！她的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一个旋身！完好的右手手臂肌肉贲张，将那沉重的金属罐体，如同投掷一颗致命的炮弹，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走廊深处——那扇通往基地深处、紧邻着核心能源管道的厚重防爆气密门！

目标，不是敌人！是那扇隔绝着基地能源核心的钢铁大门！

金属罐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泄露的淡绿毒气在它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妖异的尾迹！

“阻止她！！”烟雾深处，一个明显是深蓝议会指挥官的声音尖利地响起，充满了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