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家长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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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熨烫整齐的校服，脸上挂着自认为得体又热情的笑容，穿梭在课桌间的狭窄通道里，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保温壶。

“阿姨，您喝水。”我微微躬身，将一次性水杯轻轻放在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面前——那是叶瑶的母亲。

叶母保养得宜，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叶瑶的影子，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从容和精明。她微笑着点头道谢，目光温和地打量了我一下。

“叔叔，水有点烫，您小心。”我又转向旁边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那是沈听语的父亲。

“谢谢。”沈父的声音低沉，带着学者的严谨，目光锐利地扫过我胸前的校徽。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优秀、热情、懂礼貌”的服务者角色，脚步轻快，笑容真诚，倒水、引座、解答家长关于座位的问题。眼角的余光，却像雷达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叶瑶也在忙碌。她负责教室另一端的家长引导。她今天把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侧脸线条柔和。她也在微笑，也在轻声细语地跟家长说话，动作轻柔地递上水杯。

然而，每一次，当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想要向她那边挪动，或者仅仅是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时，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要么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整理讲台上的粉笔盒，要么快步走向最角落的位置询问一个家长是否需要帮助，要么干脆低着头，假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签到表，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隔绝了所有可能的视线交汇。

她像在刻意地、精准地绕开一个无形的雷区，而那个雷区的中心，就是我。

一次，两次…每一次刻意的回避，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我刚刚燃起的那点期待的火苗上。

心，一点点沉下去。周遇安描绘的“偶遇”、“破冰”，像一个可笑的肥皂泡，在现实的阳光下，“啪”地一声，碎裂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家长会冗长而沉闷。方守恒在台上分析着期末成绩、高三形势、分班政策，PPT的光映在家长们或凝重或思索的脸上。

我站在教室后门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叶瑶始终停留在教室另一端、与我保持着最远对角线的背影，只觉得时间从未如此难熬。

终于，散会了。家长们围着方守恒，急切地询问着自家孩子的情况。我妈也挤了过去，叶瑶的母亲也在其中。

我和叶瑶作为留下的“服务生”，自然也要等着各自的家长。周遇安、向然他们的家长也留了下来。

短暂的交流结束，家长们开始陆续离开。我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担忧：“小临，刚才方老师说你最近学习状态不错，就是…人瘦了点。别太拼，注意身体。”

“知道了，妈。”我努力笑了笑。

“阿姨再见。”我对着周遇安的母亲礼貌地道别。

“叔叔慢走。”对向然的父亲点头示意。

“沈叔叔再见。”沈父对我微微颔首。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和方守恒低声交谈的叶瑶母亲身上。叶母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阿姨再见。”我清晰地、礼貌地对着叶母说道，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然后，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短暂地掠过站在叶母身边半步之后的叶瑶。她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我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愕然，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失落覆盖。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飞快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转身对我妈说：“妈，我们走吧。”

走出教室门，冬日下午的阳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身后，那片被刻意回避的、沉默的失落，像一道无形的目光，黏在我的背上。

心口，那点失望的冰凉里，似乎又掺杂了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报复性的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