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炉火铸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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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起身，将火堆拨旺了些，又将剩下的面饼都留给她。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新功法运转下，身体的沉重感和虚弱感消退了大半，虽然距离全盛还差得远，但行动已无大碍。他悄无声息地融入后院墙角的阴影，如同壁虎般轻巧地翻过那低矮、布满苔藓的院墙，落入外面更幽深、更混乱的小巷。

沉铁郡城西区的夜，才刚刚开始它的喧嚣与躁动。

空气里混杂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劣质酒气、汗臭、廉价脂粉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两侧低矮的棚屋大多门窗紧闭，但里面却传出粗鲁的划拳声、女人的尖笑、孩子的哭闹、以及压抑的争吵。昏黄或惨绿的光芒从一些挂着破烂招牌的门缝里透出，照亮门口歪歪斜斜倚靠着的身影——那些眼神浑浊、气息彪悍或萎靡的底层武者，如同黑暗中择人而噬的鬣狗。

陈观如同幽灵般在阴影中穿行。系统【资源雷达】无声开启，过滤着环境中驳杂的能量波动，指引着他避开那些能量反应混乱、代表危险的区域，同时扫描着可能的资源点。

【左前方…三十米…废弃冶炼工坊…检测到微弱但相对集中的金属能量反应…可能残留少量精铁渣…】

【右后方…五十米…小型黑市边缘（“瘸狼”据点）…能量驳杂…存在低阶元石、草药、武器交易…秩序度：极低…风险：高…】

陈观脚步一转，朝着废弃冶炼工坊的方向潜行。精铁渣？聊胜于无，先完成一个任务再说。

工坊早已废弃多年，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巨大的熔炉倾倒，锈迹斑斑。浓烈的铁锈味和某种化学残留的刺鼻气味弥漫。陈观避开地面上尖锐的废铁片，来到倾倒的熔炉底部。系统指引的位置，是一堆被厚厚煤灰覆盖的、颜色比普通矿渣更深沉的渣滓。

他蹲下身，用手拨开灰烬，露出下面一些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沉金属颗粒，入手沉重冰冷。

【识别：劣质精铁渣…铁含量：72%…杂质：高…可提纯…】

【任务完成度：1/10…】

陈观将这些精铁渣一一拾起，收入怀中破布临时缝制的口袋。虽然量少质劣，但积少成多。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耳朵微微一动。

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和几个男人粗鲁的调笑声，从工坊另一侧的断墙后传来。

“…大爷，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吧…那点沉铁屑是我们爷俩半个月的口粮啊…”一个年轻女子颤抖的声音。

“口粮？嘿嘿，小娘子，陪大爷们乐呵乐呵，别说口粮，元石都有！”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

“就是！这老东西不识抬举，敢跟我们‘瘸狼帮’抢食？打断他一条腿算轻的！”另一个声音恶狠狠地附和。

接着是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和一个老人痛苦的闷哼。

陈观眼神一冷。又是恃强凌弱。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瘸狼帮”三个字让他心中一动。系统任务要求探明西区三大势力，这似乎是条线索。

他悄无声息地绕到断墙后。只见三个穿着脏污皮甲、气息在炼皮境中后期的汉子，正围着一对父女。老人倒在地上，抱着一条明显扭曲的腿，痛苦地蜷缩着。一个十六七岁、衣衫打满补丁但面容清秀的少女，被两个汉子架着胳膊，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拼命挣扎。第三个汉子正淫笑着伸手去摸她的脸。

“住手。”陈观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片刮过，瞬间让那三个汉子的动作一僵。

三人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年从阴影中走出，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哪来的小杂种？敢管你瘸狼爷爷的闲事？”为首那个脸上有道疤的汉子，正是刚才伸手摸脸的，看清陈观的模样后，顿时狞笑起来，“活腻歪了？”

“疤哥，跟他废话什么？正好抓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卖到‘销魂窟’去，也能换几块元石！”旁边一个矮个子舔着嘴唇道。

疤脸汉子眼中凶光一闪：“小子，自己找死，怨不得人！上！”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另外两人也亮出棍棒，呈三角之势恶狠狠地扑向陈观！刀锋和棍影带着呼啸的恶风！

【战斗分析启动！目标：疤脸（炼皮境后期）…矮子（炼皮境中期）…高个（炼皮境中期）…】

【战术：合围…意图：速杀/抓捕…破绽：配合粗疏…矮子下盘不稳…高个左臂动作迟滞（旧伤）…】

【推演：最佳方案…避其锋芒（后撤步）…利用地形（断墙）分割…优先击溃矮子（扫腿）…爆发混沌之力（5%）击伤疤脸持刀手…】

系统的分析瞬间完成！陈观眼神锐利如鹰隼！

面对扑来的三人，他不退反进！身体猛地一个矮身，如同灵猫般从疤脸汉子挥来的刀锋下险险滑过！同时左脚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丝微弱的玉色暗芒，精准无比地扫在左侧矮个子汉子立足未稳的脚踝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矮个子发出凄厉惨叫，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了出去，抱着变形的脚踝在地上翻滚。

疤脸和高个汉子大惊失色！这小子动作怎么这么快？

就在他们惊骇的瞬间，陈观借着扫腿的反冲力，身体诡异地一旋，右手并指如刀，指尖缠绕着极其内敛的混沌之力，快如闪电般戳向疤脸汉子持刀的手腕！

噗！

指尖蕴含的混沌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破开皮膜，直透筋骨！一股阴冷灼烧的剧痛让疤脸汉子整条手臂瞬间麻痹！

“当啷！”短刀脱手落地！

“混蛋！”右侧的高个汉子又惊又怒，抡起棍子狠狠砸向陈观后脑！风声呼啸！

陈观仿佛背后长眼，身体顺势前冲，避开棍风的同时，右手变指为爪，一把扣住疤脸汉子麻痹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拽！同时左肘如同重锤，带着全身的冲劲和混沌之力，狠狠撞向疤脸汉子的心窝！

砰！

“呃！”疤脸汉子双眼暴突，胸口塌陷下去一块，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狂喷而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撞飞，重重砸在断墙上，软软滑落，眼见不活了！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仅仅两个呼吸，一人断脚，一人毙命！

那高个汉子看着疤脸惨死的模样，又看看陈观那双毫无波动的冰冷眼眸，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这哪是病猫？分明是披着人皮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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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他怪叫一声，哪还敢再战，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连地上的棍子都不要了。

陈观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刚才连续爆发混沌之力，虽然只有5%，但对他现在的身体负担依旧不小。他感受了一下体内，核心稳定性微微波动了一下，从16.1%掉到了15.9%，尚在可接受范围。

他走到吓傻了的少女和痛苦呻吟的老人面前。少女看着陈观，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深深的敬畏，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多…多谢恩公救命！”少女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磕头。

“起来。”陈观的声音依旧平淡，“‘瘸狼帮’，是什么来路？”

少女连忙扶起父亲，忍着恐惧回答：“是…是西区三大帮派之一，老大叫‘独眼瘸狼’，听说很厉害，手下有上百号人…他们控制了西区好几个矿渣堆和低阶黑市，专门欺负我们这些没靠山的…”

“三大帮派？另外两个呢？”陈观追问。

“还…还有‘血刀会’和‘铁手帮’…血刀会的人最狠，经常抢地盘杀人…铁手帮据说背后有点小背景，主要收保护费和倒卖消息…”少女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任务完成：探明沉铁郡城西区三大势力分布（基础情报）…奖励：简易西区地图（标记资源点/危险区）…推演能量+1%…】

【推演能量储备：1.5%…】

一张极其简陋、如同孩童涂鸦般的光图浮现在陈观意识中，上面粗略地勾勒出西区几条主干道和复杂的小巷，标注着几个红点（危险区）和绿点（资源点），其中一个绿点就在他们现在的位置附近，标记着“小型冶炼废渣堆（微量精铁）”。

陈观点点头，不再多问。他瞥了一眼地上疤脸汉子的尸体，蹲下身，在他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小钱袋，掂了掂，里面有几块灰扑扑的下品元石和十几枚铜币。又捡起那把还算完好的短刀。

他将钱袋丢给少女：“带他去看伤。”

少女捧着钱袋，看着里面的元石，眼泪又涌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老人挣扎着想要道谢，陈观已经转身，迅速消失在工坊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在夜风中飘散：“不想死，就离开西区。”

陈观没有立刻回铁匠铺。他循着意识中新获得的地图指引，又快速扫荡了几个标记着“微量精铁渣”的废弃点。靠着系统的精准定位，效率极高。怀中的精铁渣很快积累到了七八斤的样子。

【任务完成度：8/10…】

还差两斤。陈观的目光落在意识地图上靠近“瘸狼帮”据点边缘的一个绿点上——一个标记着“小型黑市边缘（可能有精铁边角料）”的地方。风险高，但值得一试。

他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无声地穿梭在迷宫般的小巷中。越靠近那所谓的黑市边缘，空气中驳杂的能量波动和混乱的气息就越发浓郁。昏暗的灯火下，能看到一些鬼祟的身影在阴影中进行着交易，低语声、讨价还价声、偶尔夹杂着威胁的冷哼。

陈观的目标很明确。他避开那些明显有强大气息坐镇的摊点，在一个角落的、只点着一盏气死风灯的破烂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缩着脖子、眼神躲闪的干瘦老头，摊位上摆着一些零碎的矿石、生锈的箭头、断裂的刀剑碎片。

【扫描：目标摊位…发现精铁碎片…总量约三斤…纯度：65%…】

陈观目光扫过，指着几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碎片：“这些，怎么卖？”

干瘦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陈观，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两块下品元石，不二价。”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陈观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刚从疤脸身上搜刮了几块下品元石。他摸出两块灰扑扑的元石，丢在摊位上，拿起那几块精铁碎片，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老头看着陈观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又看看摊位上那两块下品元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贪婪。

【任务完成：获取十斤以上精铁…奖励：基础锻造知识灌输（碎片）…推演能量+0.5%…】

【推演能量储备：2.0%…】

一股庞杂的信息流瞬间涌入陈观脑海！各种金属的粗略辨识、淬火回火的简单原理、锤锻的基本手法…虽然只是碎片化的知识，却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感觉自己对掌中这些冰冷的金属，多了一种模糊的、源自本能的亲近感。

当陈观带着收集到的精铁碎片和那把缴获的短刀，悄无声息地翻回铁匠铺后院时，发现知更已经蜷缩在火堆旁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手里紧紧攥着半块面饼。火光映着她安静的睡颜，驱散了几分白日的惊恐。

陈观心头一软，轻轻将一件破衣服盖在她身上。他没有惊动她，走到院子角落，拿起之前找到的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将收集到的精铁碎片放在上面。

他没有火炉，没有铁砧，更没有锤子。

但他有混沌之力！有新生的《混元铸骨篇》！还有刚刚获得的基础锻造知识！

陈观盘膝坐下，将双手虚按在那一堆精铁碎片之上。心念沉入丹田，运转《混元铸骨篇》！体内的混沌之力瞬间被调动起来，不再狂暴，而是带着一种熔炼万物的厚重与灼热，顺着手臂的经脉，透出掌心！

嗤——！

一股无形的、带着玉色微光的灼热气息瞬间笼罩了那堆精铁碎片！

在混沌之力的高温灼烧下，精铁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软化！杂质化作青烟丝丝缕缕地升腾、被混沌之力无情地湮灭！陈观全神贯注，意念如同无形的铁锤，引导着混沌之力，不断地捶打、挤压、凝聚着那团软化的金属！

叮…叮…叮…

仿佛有无形的铁锤在敲击，空气中响起细微而富有韵律的震鸣！金属在他的意念和混沌之力双重作用下，不断变形，杂质被一点点剔除，密度在增加！

汗水从陈观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这种以自身力量为炉火、为铁锤的锻造方式，消耗巨大，对心神和混沌之力的控制要求极高。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每一次意念的“锤打”，都让他对《混元铸骨篇》的运转、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多一分理解！这不仅仅是在锻铁，更是在锤炼他自身！

时间一点点流逝。火堆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那堆精铁碎片，终于在混沌之力的反复熔炼和意念锤锻下，融合成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暗沉、却隐隐透着一丝内敛光泽的铁锭！虽然表面依旧粗糙，但比起之前的碎片，已然是脱胎换骨！

【混沌锻造（初级）成功！获得：精炼铁锭（纯度：85%）…重量：约十斤…】

【主体对混沌之力掌控度微量提升…《混元铸骨篇》理解加深…】

陈观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金属灼热气息的白气，看着掌下那块还散发着余温的暗沉铁锭，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虽然粗糙，但这是他亲手锻造的第一块铁！是力量与技艺结合的产物！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铁匠铺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前院破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门板碎裂，木屑纷飞！

一个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铁锈的阴冷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贪婪，瞬间刺破了后院的宁静：

“老烟鬼！给老子滚出来！听说你这垃圾堆里…捡到了不该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