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终墟:情毒焚星(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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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一种深入灵魂核心、连思维都能冻结的冰冷,取代了终末战场那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与混乱时空。
陈星野的意识在混沌的涡流中翻滚、沉沦,如同溺水者。他感觉不到身体,只有一种极度虚弱、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的“存在感”。灵魂的形态模糊不清,介于虚实之间,每一次“思考”都带来撕裂般的疲惫。唯有灵魂本源深处,那枚情毒烙印,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不再是终末战场那焚魂蚀骨的灼痛,而是一种沉重的、如同亿万载玄冰覆盖的死寂。它蛰伏着,像一头耗尽力量的凶兽,但陈星野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死寂之下,是比之前更加汹涌、更加暴戾的潜能,一旦爆发,足以将他本就脆弱的灵魂彻底撕碎。
他努力“睁开”灵魂的感知。
没有光。
或者说,没有常规意义上的、温暖的光源。视野(如果灵魂也有视野的话)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冰冷与黑暗。但这黑暗并非虚无,它被巨大的、无法想象的轮廓所填充。
断裂的星环轨道如同天神遗弃的巨蟒骸骨,扭曲着横贯视野,其上附着着厚达数公里的金属锈迹和凝固的冷却液冰川。庞大到难以计量的金属星球残骸静静悬浮,表面布满了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痕和巨大撞击坑,坑底残留着早已冷却、呈现出诡异琉璃态的熔融金属。更远处,是如同山脉般连绵起伏的废弃星舰骨架,一些舰体结构保持着相对完整,但更多的则扭曲、断裂、相互嵌插在一起,形成一片片由金属构成的、死寂的钢铁丛林。空气(或者说弥漫在空间中的能量场)里,充斥着铁锈氧化特有的腥甜、冷却剂挥发后的刺鼻化学味,以及一种无处不在、让灵魂都感到微微麻痹的微弱电离辐射。
绝对的寂静是这里的主宰。没有风声,没有引擎轰鸣,没有生命活动的任何迹象。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腐朽与沉寂。这是一个被彻底遗忘的、属于钢铁与废墟的坟墓——Ω-7,退化型原始机械宇宙。
陈星野的灵魂在冰冷的虚空中无意识地漂浮、下沉。虚弱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维持意识的堤坝。就在这冰冷的绝望即将再次将他吞噬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暖。
他艰难地“看”向自己的灵魂“手指”。几点比尘埃还要微小的、近乎透明的蓝色星光碎屑,正附着在那里。它们的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火星。然而,就是这几点星屑,正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频率,散发着一种共鸣般的波动。
嗡…嗡…
微弱的共鸣感,如同黑暗中唯一的路标,清晰地指向这片废墟宇宙的某个方向。
陈星野凝聚起残存的意志,顺着共鸣指引的方向“望”去。
在无数巨大金属残骸的缝隙深处,在弥漫的锈蚀尘埃和冰冷的辐射背景中,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的轮廓,缓缓映入他的感知。
那是一艘星舰。
不,用星舰来形容它,太过渺小。它更像是一座移动的、由金属铸造的山脉,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钢铁堡垒。它的风格与之前战场上的“蓝序天眸”堡垒有着某种神似——流畅而冰冷的几何线条,覆盖着厚重的、布满能量传导纹路的装甲板,巨大的引擎喷口阵列如同巨兽的复眼。但眼前这艘,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残破。
极致的残破。
它的装甲板上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和贯穿孔洞,边缘翻卷着被恐怖力量硬生生撕扯开的金属断茬,焦黑的能量灼烧痕迹如同丑陋的疮疤遍布全身。一侧巨大的、如同主帆般的能量收集阵列被齐根折断,断裂处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电弧。舰体多处结构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过。厚厚的宇宙尘埃覆盖了它大部分的表面,只有少数地方,破损的装甲下裸露出的内部结构闪烁着暗淡的金属光泽。在舰首靠近中央的位置,一个巨大的、由齿轮与眼睛图案构成的徽记——蓝序天眸的标志——清晰可见。但这徽记本身也遭到了严重的损毁,那只象征“天眸”的巨大机械眼图案,被一道狰狞的裂痕贯穿,裂痕边缘的金属早已锈蚀发黑。
一艘属于蓝序天眸的、远古时代的……方舟巨舰残骸!一艘幽灵船!
更让陈星野灵魂一震的是,在这艘如同山脉般庞大的幽灵方舟舰体中部,一扇本应严密闭合、高达数百米的巨型主舱门,此刻……竟然开启了一道极其狭窄、不过数米宽的缝隙!缝隙内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一只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在无意识中微微张开了一道唇缝,散发出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吸引力的气息。
指尖星屑的共鸣,在指向这艘幽灵方舟时,达到了一个微弱的峰值!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又像是在绝望中点亮了唯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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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秩序……钥匙……活下去……
星光少女最后燃烧的身影、母亲在青铜柱上睁开的眼睛、混沌巨眼的冰冷注视、廷达罗斯的咆哮……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陈星野虚弱的意识中闪过。他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气”,将残存的意志力凝聚到极致,艰难地控制着自己飘忽不定的灵魂形态,如同在狂风中抓住一根稻草,朝着那艘残破的方舟,朝着那道如同伤痕般的舱门缝隙,缓缓地、无比艰难地“游”了过去。
靠近的过程,如同穿越一片由时间与遗忘构成的沼泽。冰冷的辐射能量冲刷着灵魂,带来细微却持续的刺痛。巨大的金属残骸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将他吞噬。越是靠近,那艘幽灵方舟带来的压迫感就越强,锈蚀与死寂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终于,他的灵魂穿过了那道狭窄的舱门缝隙。
内部的景象,比外面更加触目惊心。
通道宽阔得足以容纳大型机甲奔跑,但此刻却被厚厚的尘埃和散落的、大小不一的金属碎片所覆盖。墙壁上布满了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和巨大的物理撞击凹陷,裸露的管线如同垂死的藤蔓,垂挂下来,有些断口处还闪烁着零星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或者说舰内维持的稀薄气体环境)更加污浊,混合着更浓的铁锈味、臭氧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机油腐败的气息。
死寂,依旧是主旋律。但在这片死寂之下,陈星野敏锐的灵魂感知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响。那是从方舟深处传来的、如同垂死心跳般的机械运转声,是能量在破损管道中艰难流淌的嘶嘶声,是某种巨大结构在应力作用下缓慢形变、发出的金属呻吟……整个方舟,像一具庞大无匹的机械尸体,在经历了毁灭性的创伤后,残留的某些核心部件,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无意识的抽搐。
指尖的星屑共鸣变得清晰了一些,如同微弱的脉搏,稳定地指向通道深处。陈星野的灵魂在布满尘埃和碎片的通道中小心翼翼地“漂浮”前行。他避开了那些闪烁着不稳定电火花的裸露管线,绕过堆积如山的金属残骸。沿途,他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被能量束熔穿的控制台、扭曲变形的巨大阀门、散落在地上的、早已失去光泽的机械残肢(并非生物肢体,而是类似工程机器人或战斗构装体的部件)……一切都在无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烈。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圆形门户。门户的材质是某种深蓝色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晶体,上面镌刻着无比复杂的、流淌着微光的几何纹路——与星光少女燃烧自身时显现的秩序符文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但更加冰冷,更加机械。此刻,这扇门户紧紧闭合着,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尘埃,只有门中心一个由多重同心圆和三角符号构成的核心区域,还保留着一点黯淡的幽蓝光泽。
这里就是共鸣指引的终点——方舟核心中枢!
指尖的星屑突然变得活跃起来,散发出的蓝光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明亮了一丝,如同找到归宿的萤火,轻轻触碰着那扇冰冷的深蓝门户。
陈星野的灵魂化身悬浮在门前,感受着星屑与门户核心区域那微弱幽蓝光芒之间奇特的共鸣。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他,让他缓缓抬起“手”,试图将附着着星屑的灵魂指尖,轻轻触碰向那门户的核心区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晶体的亿万分之一秒——
嗡!!!
一道刺目的幽蓝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门户核心区域爆发出来!光束精准地扫过陈星野的灵魂化身,尤其是他指尖那几点微弱的星屑!
“警告!非授权灵魂实体入侵!”
“检测…高维秩序权柄碎片…能量特征…匹配度73.8%…”
“关联协议…‘守秘者’…最高权限指令…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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