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星烬残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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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自己有了形体,但每一次血肉、骨骼、神经的细微蠕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这具身体,像是用劣质的胶水和破碎的瓷片勉强粘合起来的,随时可能再次崩解。
更让他心悸的,是眉心。
那里,原本是归墟界符盘踞的核心,是新生的力量源泉。此刻,却只剩下一种令人恐慌的空洞感。仿佛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只有一丝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湮灭气息的冰冷能量残痕,如同烧焦的电路,盘踞在眉心深处,带来持续的虚弱与隐痛。
界符…碎了。为了引动那玉简坐标,强行超载,彻底崩解。连同它赋予的残骸权限、解析能力,以及对天衍本源的初步融合成果,一同化为了虚无。
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从那个必死的绝境中,抢出了这一线飘渺的生机。
意识艰难地聚焦。
视觉,在剧痛中模糊地恢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红色的、流淌的天空。没有星辰,只有粘稠的、如同血浆般的暗红云层在缓缓蠕动,散发着金属冷却后的余晖和一种…铁锈混合着硫磺的奇异气味。
他躺在…不,是半陷在某种粘稠的、散发着温热、如同熔融金属般的赤红色“液体”中。这液体并非真正的金属,触感更接近胶质,缓缓流淌,包裹着他的身体,带来一种奇异的浮力,也带来轻微的灼烧感。
视线艰难地转动。
脚下,是望不到边际的赤红“金属”海洋,缓慢地起伏、流淌,形成巨大的、如同熔岩湖般的波纹。远处,赤红的“海面”上,矗立着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视线的尽头。
在那片赤红金属海洋的彼岸,一座难以形容的、苍白到刺眼的城市轮廓,如同巨兽的骸骨,耸立在暗红的天幕之下!
那并非由砖石或金属建造。构成它庞大基座和高耸尖塔的,是无数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形态各异的生物骸骨!有些骸骨如同山峦般巨大的脊椎,一节节堆叠成塔;有些是布满孔洞、如同蜂巢般的巨大头骨,层层叠叠累砌成墙;还有伸展着千米翼展的翅骨,斜插在骸骨建筑之间,如同狰狞的飞檐!
整座城市散发着浓烈的死亡与荒芜气息,却又诡异地“活着”。那些构成建筑的骸骨表面,流淌着粘稠的、如同生物组织般的暗红色脉络,微微搏动,如同血管。一些巨大的、如同眼窝般的空洞深处,闪烁着幽绿色的磷火,冷漠地注视着这片赤红的世界。
而在那骸骨城市的最中心,一座由无数螺旋状巨大犄角堆砌而成的苍白尖塔顶端——
一点温润的青色光芒,如同穿透无尽迷雾的灯塔,顽强地穿透了骸骨的缝隙,刺破了暗红的天幕,遥遥地照射过来!
那光芒…那气息…
陈星野的心脏(或者说他刚刚重组出来的、还在剧烈抽痛的器官)猛地一缩!
玉简星图!玉简星图坐标指引的终点,那点微弱的秩序之光,就在这里!就在那座由死亡骸骨堆砌而成的城市中心!
母亲…苏清雪…她的线索,就在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他。付出界符破碎、身躯濒临崩溃的代价,九死一生传送而来,目的地竟然是如此一片诡异绝伦、死气弥漫的骸骨之地?
就在这时——
噗嗤!
他身侧不远处的赤红金属胶质突然破开!
一只…生物,从粘稠的“液面”下钻了出来。
它大约半人高,形态极其怪异。主体像是一团暗红色的、半凝固的软泥,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金属颗粒般的凸起。在这团软泥的顶部,“生长”着三颗拳头大小、如同剥了皮的葡萄般湿漉漉、闪烁着暗红幽光的眼球。没有口鼻,只有三条末端带着锋利金属吸盘的暗红触手,从软泥身体中延伸出来,在空气中缓缓摆动、探寻。
这三眼怪泥似乎并未立刻发现半陷在胶质中的陈星野。它的三颗眼球茫然地转动着,最终,三颗眼球同时锁定了远处骸骨城市中心,那点穿透而来的温润青光!
“咕…噜噜…” 一阵低沉、粘稠、带着强烈渴望的咕噜声从它软泥般的身体内部响起。它那三条带着金属吸盘的触手猛地绷直,指向青光的方向,身体开始缓缓地、坚定地朝着那座骸骨之城蠕动过去。
仿佛受到了召唤。
陈星野屏住呼吸(尽管这动作带来胸腔撕裂般的痛),不敢有丝毫异动。他体内力量枯竭,身躯濒临崩溃,眉心界符破碎,此刻脆弱得连这团怪泥都可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
然而,就在那怪泥蠕动出几米远后,异变再生!
哗啦!
距离怪泥不远处,赤红金属胶质再次破开!这一次,钻出的是一条…“蛇”?
它通体覆盖着暗银色的金属鳞片,每一片鳞甲边缘都锋利如刀。没有明显的头部,身体前端只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布满螺旋状利齿的金属钻头!钻头中心,镶嵌着一颗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暗蓝色电子眼。它一出现,那冰冷的电子眼瞬间就锁定了正在蠕动前行的三眼怪泥!
没有警告,没有试探。
嗖!
那条金属钻头蛇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弹射而出!前端的螺旋钻头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尖啸,狠狠扎向三眼怪泥的躯体!
“咕噜——!!!”三眼怪泥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三条触手带着金属吸盘猛地回缩,试图缠绕、阻挡。
噗嗤!
高速旋转的钻头如同热刀切黄油,瞬间贯穿了怪泥看似粘稠坚韧的躯体!暗红的软泥组织混合着细密的金属颗粒四处飞溅!
“嗷!”怪泥发出痛苦的嘶鸣,被钻头贯穿的伤口处,流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炽热的、如同岩浆般的暗红粘稠液体!这液体溅射到金属钻头蛇的鳞片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留下点点焦痕。
金属蛇似乎毫无痛觉,电子眼冰冷依旧。钻头猛地一绞!
咔嚓!
三眼怪泥的身体被硬生生绞断成两截!上半截带着三颗惊恐的眼球被钻头高高挑起,下半截软泥则在赤红的胶质中剧烈抽搐,流淌出更多的“岩浆”。
金属蛇的钻头中心张开一个细小的孔洞,一股强大的吸力产生,将怪泥上半截的软泥组织连同那三颗眼球,飞快地吞噬进去!冰冷的电子眼满足地闪烁了一下。
吞噬完毕,它那覆盖着金属鳞片的冰冷身躯缓缓转动。那颗暗蓝色的电子眼,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冰冷地扫过周围赤红的金属胶质海面。
然后…
毫无征兆地,锁定了半陷在胶质中、气息微弱、如同死物般的陈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