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险中求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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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障边缘的裂缝在愈合时发出细碎的轻响,像春冰初融。
云栖跪坐在药田中央,指节仍陷在湿润的泥土里,新灵草的枯叶被她小心拢成一小堆,叶尖还凝着未干的露——那是方才绿障震颤时,灵草最后一丝生机的凝结。
"丫头!"邱师姐的声音带着裂帛般的哑,云栖抬头便见她踉跄着扶住界碑,额角渗出的血正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那黑雾里的咒...又变了!"
云栖这才惊觉耳中嗡鸣不知何时转成了某种晦涩的韵律,像无数虫豸在啃噬灵脉。
她垂眸扫过脚下,原本清润的地脉灵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攥住了咽喉。
余道长的引雷钉本在阵眼处泛着幽蓝,此刻却只剩豆大的光,照出他苍白的脸——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钉柄刻的雷纹上。
"是灵气被抽走了。"魏书生突然开口。
他抱着抄本缩在药窖旁,喉结动了动,"我...我之前抄录的古卷里提过,魔修的'夺生咒'要借周围灵气为媒,把活物的生机榨成养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抄本边缘被指甲抠出褶皱——三天前云栖在藏书阁找到他时,他袖中还藏着陆沧溟赏的玄玉牌。
"那为何绿障刚才能愈合?"丁药师抹了把额头的汗,他腰间的药囊被灵力震得乱晃,"我明明感觉到灵草的根须在土里动,像...像有什么在推着它们长。"
云栖的手指在泥土里轻轻一捻,湿润的土粒裹着新灵草的根须。
农典在她心口发烫,烫得她想起老典吏临终前的手——那双手也是这样粗糙,却能把快枯死的菜苗从泥里抠出来,用体温焐活。"因为生机不止在灵力里。"她轻声说,视线扫过邱师姐染血的衣袖、余道长颤抖却紧攥引雷钉的手、魏书生抄本上未干的血渍,"还在人心里。"
娄护法的呻吟突然从黑雾里炸开。
他瘫在界碑下,衣襟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胸膛上青黑的咬痕——那些被他困在黑雾里的魂魄正顺着伤口往他体内钻,像一群饿极了的蚂蚁。
他的手指抠进石板缝里,指甲盖全翻了起来,却还是挣扎着要爬向云栖的方向。
"他在续咒!"沈砚的剑突然嗡鸣。
他本立在云栖身侧,此刻却掠到半空,剑气凝成一道银网罩住娄护法。
云栖这才发现,那黑雾虽散了大半,却仍有几缕细如游丝的黑丝缠在娄护法指尖,正往药田深处钻。
"看地面!"余道长突然喊。
云栖低头,见泥土里渗出细密的黑线,像无数条小蛇正往新灵草的根须爬。
她心脏猛地一缩——这些黑线和娄护法指尖的黑丝连成了片,分明是在偷吸灵草的生机!
"能量真空区!"云栖脑子里"嗡"地一声。
方才观察时,她注意到每次黑雾暴涨前,周围三尺内的灵气会突然稀薄,像被什么吞了个干净。
她抓住丁药师的手腕,"师叔,您说过'乱灵散'要在灵气紊乱时用最有效,对吗?"
丁药师的眼睛瞬间亮了:"对!
若能在灵气被抽走的空档撒药粉,药气会跟着被卷进咒里,搅乱它的运转!"他手忙脚乱地翻药囊,却摸出半袋碎成渣的药粉,"糟了,方才绿障震的时候撒了...只剩这点。"
"我有。"邱师姐突然扯下腰间的香包。
云栖认得那是她用三年生的迷迭香混着清心草缝的,"迷迭香能逆灵气而行,清心草能定魂魄——当年我被罚去药园除草,总带着这个防虫。"她把香包塞给云栖时,云栖触到她掌心的老茧,和后山菜农的手一个纹路。
余道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引雷钉彻底暗了,整个人顺着界碑滑坐在地,却还举着钉柄往阵眼方向够:"我...我调整阵纹,把剩下的灵气...聚在药田中央。
小丫头,你得在...在真空区出现的刹那..."他的话被咳嗽截断,嘴角溢出一丝血。
云栖的喉咙发紧。
她转头看向沈砚,他正与娄护法的黑丝缠斗,剑气割开黑丝的瞬间,总能溅出几点暗红的血珠——那是沈砚故意留的,用血里的阳气烧黑丝。"沈砚!"她喊,"等下我要撒药粉,你能不能逼娄护法再催一次咒?"
沈砚的剑势陡然一沉。
他的剑尖挑开最后一缕黑丝,却在即将刺中娄护法咽喉时偏了寸许,割开对方左肩。
娄护法发出一声惨叫,眼中的疯狂更盛——他显然以为沈砚要留活口,立刻咬破舌尖,黑血喷在掌心,咒语声骤然拔高。
"来了!"魏书生突然扑过来。
他抄本上的血符泛着微光,指着药田东侧:"那里灵气在漏!"云栖顺着他的指尖看,果然见东侧的空气泛起涟漪,像水烧开前的气泡。
她攥紧邱师姐的香包和丁药师的药粉,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沈砚!"她大喊。
沈砚的剑气突然如暴雨倾盆,逼得娄护法不得不全力招架。
黑雾重新翻涌,云栖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被抽离,连呼吸都变得凉丝丝的——真空区到了!
她猛地跃起,香包和药粉同时撒向空中。
迷迭香的苦香混着药粉的辛辣炸开,被抽离的灵气裹着直往黑雾里钻。
娄护法的咒语突然卡了壳,黑雾里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像爆竹芯子被水浇灭。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法术会被几包草药搅乱。
"成了?"丁药师抹了把汗,却见云栖正盯着自己的手。
她掌心还沾着方才埋枯叶时的泥土,此刻那些泥土竟泛着淡青色的光——是新灵草的根须在土里蠕动,正顺着她的指缝吸取地脉里仅剩的灵气。
农典在她心口烫得厉害,她仿佛听见老典吏的声音:"丫头,农道的根,要扎在土里,也要扎在人心里。"
"不够。"云栖轻声说。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按在新灵草的根部。
泥土里传来细微的震颤,像幼芽顶破种壳的动静。
她能感觉到灵草的根须正顺着她的指尖汲取生机——不是灵力,是她这些年在菜畦里弯着腰浇水、在霜夜里裹着破棉絮守苗时,攒下的那点笨功夫,那点不肯认输的气。
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剑鸣。
云栖抬头,见陆沧溟的乘云舟已近在咫尺,舟头立着的灰衣人正抽出腰间的剑——那剑鞘上缠着的红绳,和她襁褓里裹着的那根,颜色分毫不差。
沈砚的剑指向天空,转身时眼底的冰碴子全化了,只剩一团火:"我去截他。"
云栖点头。
她的手指仍按在灵草根部,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她心口顺着指尖往泥土里钻——是农典的残页?
是老典吏的话?
还是她这些年在菜畦里流的汗?
"云丫头!"丁药师突然喊,"药粉不够,得再调一剂!"
云栖低头,见新灵草的叶片上正渗出晶莹的汁液,像极了她去年春天培育的"催生露"。
她摸出腰间的陶瓶,接住那滴汁液,突然笑了——原来最烈的乱灵散,从来都长在泥土里。
"我有办法了。"她轻声说,指尖的温度透过陶瓶传到掌心,"等我。"
云栖指尖的陶瓶刚接住第三滴催生露,便觉掌心发烫。
那汁液在瓶中凝成琥珀色的珠,映着她眼底的光——像极了老典吏当年在田埂上举着的野莓,他说:"丫头,天地生养的东西,最金贵的从来不是灵气催的,是顺着节气、沾着人汗长的。"
"小心!"沈砚的断喝撞进耳里。
她抬头正见娄护法踉跄着扑来,左肩上的剑伤还在淌血,却硬是用右掌拍出一团黑雾。
沈砚的银剑横在两人中间,剑气割开黑雾的刹那,几缕黑丝擦着云栖鬓角飞过,烧得她耳尖发疼。
"去药窖取我藏的赤焰草。"她反手将陶瓶塞进邱师姐手里,"用石杵捣成泥,和催生露按三比一调。"邱师姐的指尖在陶瓶上顿了顿,云栖这才发现她方才被界碑磕破的手腕还在渗血,血珠滴在陶瓶上,很快被催生露的暖光裹住,"师姐的血属火,正好镇住迷迭香的凉性。"
邱师姐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你这丫头,连血都算计上了。"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云栖手背,带着股草药熬久了的苦香——和云栖在后山菜棚里守夜时,灶上煨的姜茶一个味道。
"阵眼偏了!"余道长突然呕出半口黑血。
他怀里的引雷钉原本暗如死铁,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紫,"那咒...在吸阵法的灵气!
魏书生,快翻《九曜阵解》第三页!"魏书生的抄本"啪"地摊开在余道长膝头,他指尖抖得厉害,几乎点不准字:"癸位...癸位补雷纹!"余道长的指甲深深掐进钉柄,雷纹上的血珠顺着他颤抖的手往下淌,在石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
娄护法的笑声突然像破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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