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染婚书之定约三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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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苏映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如同风中残烛。
张辰半跪在矮榻前,紧紧握着苏映雪冰凉的手。她的指尖冷得像冰,生命力正从这具单薄的身体里快速流逝。他抬起头,脸上纵横交错的血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但那双赤红的眼睛深处,却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痛楚和疯狂。
目光扫过矮榻旁小几上那碗早已凉透、颜色深褐的药汤。那是她刚才为他端来的。目光掠过滚落在地、沾了血污却依旧闪亮的银凤钗。那是她宁死不屈的宣言。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长案上。那张猩红的婚书依旧摊开着,上面“陆氏嫡女”几个字被喷溅的鲜血染得模糊不清,像一张嘲弄的鬼脸。
一股灼热的、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洪流在胸腔里炸开!那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要将天地都碾碎的决绝!
呛啷!
“镇岳”剑锋利的剑尖猛地划过他自己的左掌掌心!
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滚烫的、殷红的鲜血如同决堤的岩浆,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手掌,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张辰看也没看自己深可见骨的伤口,仿佛那痛楚不存在。他染血的左手一把抓起案上那张猩红的婚书,将其狠狠揉成一团,丢弃在地。然后,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掌,用染血的指尖,就在那张被揉皱丢弃的婚书背面——在那片象征着陆家阴谋的猩红之上,在周围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中,重重地、一笔一划地书写!
血珠顺着他的指尖滚落,浸透粗糙的纸背。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生命刻下,沉重而灼烫:
**烽火乱世,唯卿同赴。**
八个血字,力透纸背!在摇曳的烛光下,在满地狼藉的血泊中,在尚未散去的死亡气息里,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野蛮而炽烈的光芒!那不是婚书,是乱世里以血为盟、生死同契的战书!
秦山看着那八个血字,虎目含泪,猛地单膝跪地。诸葛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血书和榻上昏迷的人影,郑重地长揖一礼。帐内残余的亲兵侍卫,无不肃然,无声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军医连滚带爬地被亲兵拖了进来,扑到榻前。他颤抖着手指搭上苏映雪冰冷的手腕,屏息凝神。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比苏映雪还要惨白,手指抖得更厉害了。
“将…将军…”军医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几乎将他淹没,“苏姑娘脉象…危…危在旦夕!这…这毒…绝非寻常!其性酷烈阴寒…脉象深处…蛰伏如狼…竟…竟似有漠北狼毒草的气息!小人…小人无能,只能暂时压制…此毒…此毒恐已入腑脏…蔓延之势…难…难遏啊!”
“漠北…狼毒草?”诸葛明失声低呼,脸色剧变,猛地看向张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张辰握着苏映雪的手猛地一紧。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纵横的血迹已经半干,凝固成暗红的沟壑。烛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投下浓重的阴影,那双赤红的眼眸深处,暴戾的杀意如同被冰封的火山,沉凝到了极致,反而散发出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寒意。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慢慢站起身。
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他的半截衣袖,滴落在那八个刺目的血字之上——“烽火乱世,唯卿同赴”。
血珠在粗糙的纸面上晕开,像一朵朵绽放在地狱边缘的花。
帐内死寂一片,只有苏映雪微弱断续的呼吸声,如同悬在蛛丝上的游魂。军医匍匐在地,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秦山紧握刀柄,指节捏得发白,虎目死死盯着榻上苍白的人影。诸葛明羽扇坠地,向来算无遗策的脸上只剩下深重的阴霾。
张辰站在那里,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拉扯得异常高大,投在染血的帐壁上,像一尊沉默的、沾满血污的神魔雕像。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只落在苏映雪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紧闭的眼睫在惨白的皮肤上投下两道脆弱的阴影,青紫色的唇微微抿着,仿佛在无声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漠北…狼毒草…”他低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渊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军医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把头埋进染血的毛毡里:“是…是!将军!此毒生于极北苦寒绝地,性极阴寒酷烈,最是损蚀心脉生机!中原…中原罕有记载!寻常药石…恐…恐难奏效!苏姑娘…苏姑娘能撑到现在已是…已是奇迹…可这毒…这毒…”
他没敢再说下去。毒已入腑脏,蔓延之势难遏!这后面的话,就是催命符!
张辰缓缓抬起了自己还在渗血的左手。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因失血而微微泛白,但鲜血依旧顽强地、一滴滴地渗出,砸落在地,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啪嗒声。
他看着自己的血,又看向苏映雪肩胛处那抹幽蓝的簪尾,以及周围那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紫色毒斑。那诡异的颜色,与记忆深处某个风雪呼啸、狼嚎遍野的苦寒之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个名字,带着血腥和冰霜的气息,无声地在他心中炸开——拓跋弘!
北狄狼主!只有他!只有他麾下最阴毒的萨满,才可能炼制这种融入了漠北绝地狼毒草的诡异剧毒!陆文渊这条江南的毒蛇,怎么会和漠北的豺狼勾结在一起?是为了利益?还是…这本就是一场针对他张辰,更深、更毒的连环局?
无边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张辰的理智。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万载玄冰凝结成的风暴,要冻结一切,撕碎一切!他眼底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性的寒芒。
他猛地转身!
动作快如鬼魅!带起的劲风呼地一声,将案上几支残烛瞬间扑灭!帐内光线猛地一暗,只剩下角落几盏油灯还在苟延残喘地跳动,将他的身影在帐壁上拉扯得更加庞大、扭曲、狰狞!
呛啷!
“镇岳”剑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颤鸣,被他反手拔出,斜指地面!冰冷的剑锋上,映出他脸上凝固的血污和那双毫无生气的赤红眼眸。剑尖,正对着地上陆文渊那具脖子扭曲、死不瞑目的尸体!
“查!”
一个字,如同九幽寒冰坠地,砸得整个大帐都仿佛摇晃了一下。
“掘地三尺!”张辰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穿透力,“陆文渊带来的每一个人!接触过的每一样东西!走过的每一寸土地!给我查!查清楚这毒!查清楚他和漠北的勾连!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想要她的命!”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矮榻上,落在苏映雪毫无知觉的脸上,声音里压抑着毁天灭地的风暴:“她若有事…”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冻结一切的杀意,已经让帐内所有人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停滞了。
秦山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抱拳,声音因激动和杀意而发颤:“末将领命!”他转身,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暴熊,带着一身尚未干涸的血腥气,大步冲出营帐,狂吼着召集人手。
诸葛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张被揉皱又被鲜血浸透的婚书,背面那八个“烽火乱世,唯卿同赴”的血字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他将血书小心折起,放入怀中贴身藏好,对着张辰的背影深深一揖:“将军,苏姑娘这里,老朽拼尽全力!漠北之毒虽烈,天下之大,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当务之急,是稳住苏姑娘心脉,延缓毒性蔓延!”
他不再多言,立刻扑到矮榻前,语速极快地对军医下达指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取金针!烈酒!再拿我药囊里那瓶‘九转护心丹’!快!”
帐内瞬间只剩下诸葛明急促的命令声、军医手忙脚乱的翻找声,以及苏映雪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令人心碎的呼吸声。
张辰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凝固在血泊和阴影中的雕像。他手中的“镇岳”剑尖低垂,一滴粘稠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剑锋缓缓滑落,啪嗒一声,砸在陆文渊空洞瞪视的眼睛上。
烛火不安地跳动了一下,将他持剑的身影投在染血的帐壁上,拉得很长,很暗,像一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那阴影的边缘,似乎正无声地蔓延开去,笼罩了整个营帐,预示着即将席卷而来的、更加酷烈的腥风血雨。
苏映雪肩胛下那抹幽蓝,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只阴冷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