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承露台焚罪臣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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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关咱家的事…是贾相…不,是贾似道逼咱家的…”李德全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嚎起来,恐惧让他彻底崩溃,“饶命…张将军饶命啊…”
尉迟雄假扮的“禁卫头领”适时上前,躬身捡起木盒和散落的名册,双手捧到张辰面前:“将军!”
张辰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盒,目光扫过名册封皮上那触目惊心的“秘录”二字。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承露台上污浊的空气和沉重的过往都吸入肺腑。他捧着木盒,一步步走到高台边缘,面向台下所有“禁卫”,也仿佛面向这沉寂而黑暗的宫城。
寒风呼啸,吹得他大氅猎猎作响。火把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坚毅而肃杀。
“诸位!”张辰的声音灌注内力,清晰地传遍四方,盖过了风声,“此物,乃贾似道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之铁证!其上所载,尽是蝇营狗苟、卖官鬻爵、通敌叛国之丑行!牵连之广,触目惊心!”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无数双眼睛,无论是尉迟雄的手下还是远处黑暗中可能窥视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木盒。
“此册若在,”张辰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猜忌丛生,党争复起,国无宁日!此册若存,”他猛地提高声调,目光如电扫视,“那些曾依附贾贼、行差踏错之人,将永无抬头之日,或铤而走险,或心怀怨怼,成为我大梁肌体上永不愈合的毒疮!”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瘫软如泥的李德全,掠过台下沉默的“兵卒”,最终投向更深的黑暗,仿佛在质问这腐朽的宫闱:“今日,我张辰,以镇北侯府满门忠烈的名义,以雁门关三万英魂的名义!将此册——”
他猛地高举木盒,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狠狠砸向身旁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轰!
干燥的名册遇火即燃!烈焰猛地腾起,贪婪地吞噬着纸张,金红的火舌疯狂跳跃,瞬间将那个精致的木盒连同里面记载着无数罪恶与秘密的纸张包裹。浓烟滚滚,无数写满名字和罪状的纸页在火焰中翻卷、焦黑、化为片片飞灰,被凛冽的寒风卷起,如同无数黑色的蝴蝶,在承露台上空狂乱地飞舞,又纷纷扬扬地洒落,混入地上的积雪与尘埃。
火光映红了张辰的脸,也映亮了台下每一张震惊、复杂、乃至隐含恐惧的面孔。
“——付之一炬!”张辰斩钉截铁的声音穿透烈焰燃烧的噼啪声,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心头炸响,“过往种种,无论罪孽深重,亦或身不由己,皆随此火,一笔勾销!”他声音铿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宽恕?不,是更高明的掌控! “今日之后,凡愿洗心革面,效忠大梁,为黎民社稷出力者,前尘往事,既往不咎!”
他目光如炬,扫过台下,也扫过远处宫阙的阴影,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但!若再有结党营私、祸国殃民者,无论他是谁,身居何位!我张辰手中之刀,天涯海角,必取其首级!以慰忠魂,以正国法!”
烈焰熊熊,吞噬着最后的名册。飞舞的灰烬落在李德全浮肿的脸上,烫得他一哆嗦。他瘫在冰冷的石地上,看着那象征着他最后依仗和保命符的东西在火中化为乌有,看着张辰在烈焰背景前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听着那掷地有声、既宣告宽恕又隐含雷霆的宣言,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枯槁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下意识地摸索向自己宽大的袍袖深处,那里藏着他最后的一线生机,或者说,最后的解脱——一个用蜜蜡封住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九皇子秘密赐下,言明事有不谐,可保“清白”。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蜡丸时,异变陡生!
一点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金光,在狂舞的灰烬和飘落的雪花中一闪而逝,如同幻觉。但张辰和诸葛明的目光何其锐利!
一片巴掌大小、边缘已被烧得焦黑卷曲的纸片,竟未被完全焚毁!它从烈焰中飘飞而出,打着旋儿,不偏不倚,正落在张辰脚前半尺的雪地上。那纸片材质奇特,非金非帛,竟在烈火中保留了核心部分。上面,赫然残留着几行清晰的字迹!
张辰瞳孔骤然收缩,一步上前,弯腰拾起。
入手微沉,带着火焰的余温。只见那残页之上,清晰地写着:
> **…甲字叁号密档…九皇子…**
> **…岁贡黄金五万两…经由漕帮…转交贾府…**
> **…江南盐引…特批…**
后面的字迹被烧毁了,但仅凭这残存的几行,已如惊雷炸响!
李德全看到张辰捡起那残页,看到他眼中瞬间凝聚的、比方才焚册时更冰冷刺骨的杀意,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爆发出与老迈身躯不符的力气,尖声嘶吼着,如同垂死的野兽扑向张辰手中的残页,枯瘦的手指带着一股腥风直抓过去:
“给我!那是假的!是贾贼伪造构陷皇子的!张辰!你不能看!!”
他这一扑,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放肆!”尉迟雄怒喝一声,巨掌如铁钳般抓向李德全后颈。
然而,就在尉迟雄的手即将触及李德全衣领的刹那,异变再起!
扑在半空的李德全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他脸上那疯狂扭曲的表情凝固了,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仿佛看到了某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如同熟透的浆果破裂。
李德全扑击的动作骤然停止,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摔落在张辰脚前的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他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尉迟雄的手停在了半空,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整个承露台,死寂无声。只有那堆焚烧名册的余烬,还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几点火星不甘地明